第116章 畫像(1 / 2)

鬱宛聽到間壁傳來的動靜,讓小桂子過去打聽打聽,小桂子回來就說欄杆碎了一塊,把令貴妃給嚇著了。

慶妃急忙站起,“那貴妃可有出事?”

小桂子搖搖頭,“沒,皇後娘娘也在場呢,聽說貴妃隻是受了些驚嚇,已經讓送回永和宮歇息了。”

見慶妃坐立難安,鬱宛便道:“你也回去瞧瞧罷,貴妃月份這樣大,必定唬得不輕。”

她懷阿木爾的時候都不敢輕舉妄動,生怕磕著碰著,魏佳氏一向謹小慎微更不消說了。

慶妃賭氣道:“人家又不稀罕我幫忙。”

指不定這會子和敬公主已經在永壽宮坐著了,她才是魏姐姐最忠誠最信賴的那位,到底早認識好幾年呢。

鬱宛道:“那你就不怕貴妃埋怨?”

什麼不顧朋友道義啊、自私薄情啊,女人之間的友誼有時堅不可摧,有時可又極其脆弱。

慶妃哼聲,“那也是她先把我推開的。”

說歸說,等坐了半刻鐘之後,仍是找了個借口撤退,又讓鬱宛幫她向皇後告假。

鬱宛笑著點頭,覺得慶妃這種刀子嘴豆腐心的性格挺有意思,這不妥妥的二次元傲嬌美少女嘛……額,美-少婦。

作畫的靜室已然另換了一間,那拉氏讓人來請鬱宛時,鬱宛本以為要再等半個鐘頭呢,哪知進去一瞧,才發現那拉氏為她開了綠燈。

“這位是吳大人,畫技甚好,方才正是他幫本宮肖像。”

一旁還在排隊的忻嬪等人難免心有不甘——她兩隻腳疼得鑽心,已然死去活來了,卻隻能苦苦等待,憑什麼豫嬪這蹄子就能越到她們前頭?

其實她若老實告訴那拉氏自個兒長了雞眼,那拉氏多半也會為她大開方便之門,可誰叫她自己不好意思說呢?

安頓完裡頭一切,那拉氏便到樓下雅座去陪太後說話,總不能將皇額娘乾晾在那裡,尤其皇帝不在,她更得儘儘孝心。

這廂鬱宛望著畫師道:“大人是畫聖吳道子的後裔嗎?”

吳惟庸矜持點頭,豫嬪娘娘不是第一個這麼問的人,故而他答起來也是毫不臉紅——雖然同是姓吳,他們這一支跟吳道子可沒什麼關係,不過家學淵源,從高祖父那一代便以賣字畫為生,可酒香也怕巷子深,沒有名氣,畫技再好也是枉然,不得已才托為畫聖後人,好在自此也算打開門路,到他這輩甚至能為宮廷效力,實在是祖上積下的餘蔭。

鬱宛心頭一喜,吳道子擅畫佛道人物,且偏於寫意,這不正是她需要的麼?最好能畫得寶相莊嚴一些,不必太像,有神韻就夠了。

因問吳惟庸,“閣下可有描過觀音?”

吳惟庸頷首,這些都是必修課,不然家家戶戶牆上掛著的都怎麼來的?

鬱宛道:“那你就把本宮當成觀音罷,想來相差不過毫厘之分。”

她看觀音大士的模樣也是肉乎乎的,又慈悲又和藹,說實話,還不如她漂亮呢。

吳惟庸:……這位娘娘對自己是否有什麼誤解?

乾隆進門時,便看見鬱宛側坐著身,努力抻著脖子曲項向天歌——雖然側麵不似正麵那般容易暴露缺陷,可也得展露肩頸處優越的曲線。

很好的陽光落在她那身綠衣裳上,像極了毛羽輝煌的孔雀,尾巴高高翹起,一副將要開屏的架勢。連桌上最愛的點心和茶都分毫未動,力圖展現最美的情態。

女人哪,真是難逃虛名誘惑。

乾隆饒有興致地走近,隻見吳惟庸已描繪得差不多了,隻剩下最後寥寥幾筆,乾隆一時手癢,“剩下的讓朕來添上。”

吳惟庸不敢回絕,趕緊讓座。

鬱宛卻著急起來,她對乾隆爺的手藝可不怎麼放心,就算真擅長吧,畫畫這種東西也得講究風格一致,硬湊在一起隻會不倫不類——眼看著大功都快告成了,怎麼能毀在皇帝手裡?

鬱宛拚命向吳惟庸使眼色,搞藝術的不都得有點操守嗎,他忍心自己的心血被人破壞?

奈何在宮廷打滾的人都油滑慣了,吳惟庸乾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作品誠可貴,生命價更高,他才不想因這麼點小事被殺頭呢。

乾隆本身雖不算優秀的藝術家,但基本功還是有的,仿著吳惟庸的筆觸慢慢著墨,乍一看倒也似模似樣,鬱宛則在心底默默祈禱,隻求皇帝彆把觀世音畫成夜叉婆,那她就謝天謝地了。

正是這句禱告讓乾隆爺險些破功,手上一晃,正瞄著的眼睛便多了一筆,拖出長長的眼尾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