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第 154 章(1 / 2)

容嬤嬤挨了二十板子,還得強撐著去禦前謝恩,乾隆自然是閉而不見,容嬤嬤隻得在台階下叩了三個響頭,才躬身告辭。

回來後那拉氏親自給她上藥,“難為你了,讓你受這些苦楚。”

容嬤嬤忍著淚,“這不算什麼,老奴隻為主子委屈。”

比起給翊坤宮丟臉,身體上的創痛不值一提,而從皇帝的態度看,顯然是還沒對此事消氣。

“您把我送出宮去罷,到鄉下找個僻靜地方,讓老奴自生自滅。”容嬤嬤雖舍不得服侍多年的主子,可比起繼續讓那拉氏背著縱容包庇的罪名,還不如孤身求去。

那拉氏平靜道:“你是本宮跟前最得力的傭人,若這時叫你離去,豈非坐實了做賊心虛?更不知有多少流言蜚語垢誶謠諑。”

容嬤嬤自悲自怨地歎道:“隻怨老奴糊塗,當時問個仔細倒又好了,白白讓主子你被我連累。”

那拉氏道:“你我主仆同心,你做和我做又有何分彆?即便你一力攬下責任,萬歲爺也不會相信我是清白的。”

容嬤嬤張了張嘴,“那娘娘現在打算怎麼辦?”

“什麼也不必。”那拉氏說道。

到底隻是些無端揣測,皇帝不能拿她怎麼樣,何況太後都出來解圍,這事也就圓過來了,馬上又是年關,守歲,上元,小阿哥的滿月禮,樁樁件件忙不過來,還有誰記得這樁風波。

“那麼萬歲爺呢?娘娘跟皇上的感情怎麼辦?”

那拉氏牽了牽嘴角,“從來就沒有過,談何失去。”

頂多也就是再不來她宮裡,她還得求著他嗎?強扭的瓜不甜,她早該看清了。

隻是辜負了皇太後對她的指望,她有些抱歉,可那也沒法子,誰叫太後一開始挑錯了人?她注定是個沒本事的,跟孝賢雲泥之彆,即便在孝賢死後十多年,她的影子依然壓得她沉重萬分,都是命。

那拉氏輕輕籲了口氣。

*

鬱宛再是沒心沒肺,也知道宮裡最近不太平,連皇上都不怎麼來後宮了,明明該是舊年最熱鬨的一個月,卻意外地顯出蕭索氣象。

嬪妃們也都作壁上觀,不管皇後是否有心設計貴妃,這梁子都是結下了,隻不知這兩人後麵還會有何動作——萬歲爺雖然生氣,可畢竟隻是發落了一個奴婢,並沒有處罰皇後的意思,相形之下,還在永壽宮臥床不起的貴妃難免獲得更多同情。

鬱宛隻在貴妃生產三日後跟眾嬪妃去看望過一次,亦未私下見麵,她跟魏佳氏本就是點頭之交,談不上多麼深厚的情意,當初急公好義,不過是同為女子的一點慈悲心腸,外加舍不得人命而已。

至於貴妃對她作何感想,那不在她考慮之內。

慶妃倒是奉魏佳氏之命送來了一千兩白銀跟六百兩黃金,累累垂垂,塞滿了兩個箱子,言辭裡很有些抱歉,“她就是這麼個脾氣,不願欠人情,你多擔待些罷。”

顯然覺得魏佳氏這種用金錢來衡量救命之恩的行為有些冷酷,連她看了都覺得,怎麼能這樣呢?

鬱宛笑道:“如此甚好,我很喜歡。”

說完就叫小桂子多帶幾個太監將箱子搬到庫房裡去。

她並不想跟永壽宮建立太密切的聯盟,叫人以為她是貴妃黨羽,魏佳氏這麼乾脆利落地交割清楚正好,何況她也的確缺銀子——那八百兩銀子雖是借給新燕的,可也知曉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她那個賭狗弟弟必然還不上,不過是花錢買教訓。

如今魏佳氏倒是把她的損失給彌補回來了,還讓她大賺了一筆,鬱宛開心還來不及。

鬱宛問她,“十五阿哥如何?沒生病罷?”

慶妃嗔怪地看她一眼,“還說呢,你膽子真大,幸虧琰哥兒安然無恙,否則貴妃沒病都得氣出病來。”

十六阿哥雖然全須全尾地生下,可經太醫診視說是先天帶來的體弱,須精心養護,因而萬歲爺現在連名字都不敢起。不過也虧得這一出,慶妃順勢請求將兩位阿哥養在永壽宮裡,皇帝也準了。

鬱宛道:“我那不是沒法子嘛。”

總得試上一試,難道真叫杜子騰用那些悚然聽聞的土方子?什麼手掏胞宮,銀針紮指,想想都瘮得慌,跟滿清十大酷刑似的。

慶妃歎道:“我隻盼魏姐姐以後想通些,彆成天規矩不規矩,人家可不跟她認死理,一句話說帶走就帶走,也隻好聽天由命了。”

鬱宛笑容淡了淡,“你也覺得皇後對貴妃不利?”

慶妃的思維是直線式的,愛憎分明,“不是皇後指使,那就是她身邊的人自作主張,左右跟翊坤宮逃不開乾係去。”

原本她覺得那拉氏雖沒什麼人情味,可大體上對嬪妃還是客氣的,誰知道以勢壓人這麼蠻橫,幸而魏姐姐大難不死,否則不是白受罪麼?

鬱宛輕輕搖頭,“我倒覺著林太醫自個兒也有點問題,他若堅稱自己是為貴妃安胎的人,皇後還能強押著他出宮?說句不中聽,腿長在他身上,人家還能給他砍了不成?即便真是迫不得已罷,也該私下給貴妃遞個口信,怎麼三四天過去都不聞不問?這還是妙手仁心呢。”

慶妃驚訝地看著她,沒想到她分析問題頭頭是道,這還是那個隻知吃喝的蒙古姑娘麼?

鬱宛笑道:“我不過是旁觀者清,倒是你得給貴妃提個醒,有時候眼見也不一定為實,藏在暗處的東西才是最可怕的。”

其實何須鬱宛自作聰明,魏佳氏恢複些精神後就將林太醫請了來,她尚在臥床休養隻能於寢殿見客,中間置了張屏風,將她與林致遠分隔開。

林致遠一見麵便是泣血捶膺,痛陳自己沒能照顧好貴妃跟小阿哥,他都經手過這麼多胎了,偏偏在最重要的一胎上出了疏忽,實在是不該。

他這番唱作俱佳表演了半天,也沒見那叫白梅的宮女端進來一口茶水,讓他口乾舌燥,心下不免有些奇怪,貴妃向來是最會細微處見真章的,莫非是氣糊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