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詠梅(1 / 2)

快到年關,鬱宛跟慶貴妃更忙碌了些,魏佳氏似乎打定主意要避居到她的小阿哥呱呱墜地,哪怕已然胎氣穩固,卻依舊閉門不出,好似完全不怕權柄被人奪了去。

奈何底下兩人都不是雄心勃勃的,慶貴妃不消說,向來唯皇貴妃馬首是瞻,她自己比起賬冊更熱愛看淫詞豔曲,結果千斤重的擔子全落到鬱宛肩上了。

鬱宛:……這就是人善被人欺麼?

她卻是避無可避,總不能再請太後娘娘出山罷?老人家可都年過七旬了呢,如今平添了個皇孫要養不說,還得料理這些瑣事,豈非要了她的老命!

少不得鬱宛自己辛苦些。

好在以往舊例擺在那裡,照規矩來就是了,隻一項不足,便是年下物資緊俏,人人都當起了囤積狂,巴不得多搬些好的回去,可內務府的定例就那麼些,這個多了,那個難免就少了,且那些挑剩下的殘次品又該分給誰去?

這個時候就顯出等級差異的好處了,位份高的嬪妃理所應當先挑,剩下的依序排開,至於那些答應常在們實在入不敷出,鬱宛也會從私庫裡拿些叫人送去,如今既端平了水,又邀買了人心,何樂而不為呢?

但總有不按規矩辦事的,譬如惇嬪就是最鮮明的例子。

她雖是嬪位,可畢竟入宮才兩年出頭,亦未誕下皇嗣,位份怎麼都得排在年資久的婉嬪之後。但惇嬪偏偏是個清新脫俗的人,不但敢搶婉嬪的東西,甚至連穎妃都照搶不誤——若非考慮到容妃絕世容光,愉妃因子而貴,隻怕這兩位她也得試試身手。

反倒是跟她同樣潑辣的舒妃倒讓惇嬪有些忌憚,相反,脾氣沒那麼硬氣的蘭貴人、寧常在等等,惇嬪收拾起來就更不費力了,什麼金紙香燭、杯盆碗盞,張口便要,人家還不敢不給。

鬱宛看著內務府報上來的單子,皺眉道:“這個月第幾次了?”

真是活越久越新鮮,汪氏不會覺得自個兒無敵了罷,她那張富察臉是保命buff?

慶貴妃哂道:“可又能怎麼辦呢,終究不過是小打小鬨罷了。”

她們也不是沒請教過萬歲爺,萬歲爺也就嘴上訓斥幾句,汪氏老實兩天,不久就又故態複萌了——這人完全記吃不記打。

偏偏皇帝還對她異常寬容。

慶貴妃歎道:“萬歲爺待皇後都沒耐心,這位倒是屢屢犯禁。”

鬱宛心說那當然是性質不一樣,汪氏再怎麼胡鬨挑釁,也不過是欺負跟她共事的女人,在皇帝看來就跟妻妾爭寵差不多,都是為了吸引他注意;而那拉氏卻是直接挑戰身為皇帝的權威,乾隆勢必不能忍耐。

在後宮這個天然畸形的地方,有傲骨不如有傲氣活得自在。

慶貴妃勸道:“你也彆管了,都過年了,何必為這個惹萬歲爺不快?缺的那些就從我份例補罷,左右我赤條條來去無牽掛,宮裡就那麼點人,也用不了多少。”

鬱宛不認同慶妃觀點,汪氏若隻是變著法子邀寵也就罷了,鬱宛不會跟她爭,可如今汪氏違背了一條重要的原則,那就是搶占生存資源——她才剛封了嬪位就敢這麼囂張,來日若是封妃,豈不是要上天了麼?

鬱宛勢必得壓壓這位氣焰。

但慶貴妃所言有理,找皇帝主持公道顯然是白費勁,他根本沒把這種雞毛蒜皮小事放眼底,那麼,怎樣才是對汪氏最有效且殺傷力最大呢?

鬱宛凝思片刻後有了主意,次日便叫敬事房撤掉汪氏的綠頭牌。

敬事房總管一開始還有點遲疑,這種事以前也發生過,在慧賢皇貴妃在世時,同當時的秀貴人發生口角,憤而發下此令,可秀貴人畢竟是個毫無出身的新進秀女,怎麼能跟惇嬪娘娘相比?就連當時伺候過先皇後的白貴人皇貴妃都對其另眼相看,更彆說惇嬪娘娘這神似先皇後的容貌了。

何況慧賢皇貴妃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萬歲爺一句話就消停了,可眼前的豫貴妃娘娘神色卻像認真的。

總管猶豫半天,到底還是聽從了鬱宛吩咐,沒辦法,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像他們這種人事事都得把腦袋彆在褲腰帶上,討生活真是不容易啊!

鬱宛此舉旨在試探乾隆對她的態度,她知道因自己是從蒙古來的,又跟皇帝性情相投,乾隆天然地對她有幾分縱容——有時候看她甚至像看另一個自己。

可她想知道這種縱容能到什麼程度,此番她算了小小地放了個雷,不知乾隆是會包庇汪氏、還是順從與她,又或者兩邊調停。

她不會容許汪氏淩駕到自己頭上,這是原則問題,當然了,鬨開了她也有法子收場——誰叫她先汪氏生下了女兒,有阿木爾這顆開心果在,皇帝怎麼也會留幾分情麵的。

鬱宛都有些迫不及待想看看,然則四五天過去了,養心殿內始終毫無動靜。

皇帝忙於朝政,根本無暇召幸嬪妃。

鬱宛:……

汪氏那頭自然也無異樣,還當幾位貴妃怕了自己,那她更得蹬鼻子上臉了。

直至臘八這天,汪氏仿著孝賢皇後生前慣例熬了一鍋臘八粥,又叫人送了一碗到養心殿去,成功勾起萬歲爺懷舊之心後,便高高興興等著翻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