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作畫(1 / 2)

鬱宛仍舊將信紙折好,還給諾敏,“翊坤宮娘娘怎麼說,你便怎麼做吧。”

諾敏有點遲疑,“可臣女畢竟是外人……”

她對帝後吵架的始末懵然不知,又如何能夠開導永璂?

鬱宛抿抿唇,莞爾道:“以後可就是內人了。”

諾敏跺腳,白淨的小臉上泛出暈紅來,“貴妃娘娘!”

怎麼一個個都這般促狹起來。

鬱宛看得歎為觀止,剛開始指婚的時候小姑娘還挺大方的,如今倒是一天比一天怕羞,果然愛情是動人心魄的良藥。

鬱宛也不逗她了,正色道:“但這件事偏隻有你做得。”

永璂畢竟是個心智尚未成熟的大孩子,想曉之以理是不可能的,唯有動之以情,他才會切實地放在心上——他自己忤逆皇帝不打緊,難道就不怕連累諾敏?

那拉氏所希望的,正是借助諾敏來限製永璂,哪怕她不在了,這些珍視的人也要好好活著,如此,她方能含笑九泉。

諾敏似有所悟地點頭,肅容道:“我會保護好十二阿哥的。”

這話若讓永璂聽見,怕是會羞憤欲死,但鬱宛望著眼前這個天真善良的女孩子,隻覺得世道無論如何還是有一線美好。

得妻如此,夫複何求。永璂也算不虛此生了。

六月初十日,京中發生一件新聞,那位曆經三朝的洋人畫師郎世寧於家中病逝,終年七十八歲。按民間門的說法其實算喜喪,但對乾隆爺的意義無疑非凡。他自小看著這位技藝卓越的畫師往來宮廷,給各種達官顯貴作畫,不止頗有聲望,更啟迪了他最早對於藝術的靈感。

待他繼位之後,郎世寧亦頗得重用,為他著下不少可供流傳後世的畫作,名分雖為君臣,實則是位可敬的長輩,乾隆爺自然頗懷孺慕之思,他原以為郎世寧能陪伴自己遜位,到時候再來一幅百歲長青圖,也算有始有終了。

到底天不遂人願,乾隆悲痛之下,下旨嘉獎其功績,並罕見地給這位西洋人賜了個侍郎銜,且撥下三百兩銀子用以治喪。

鬱宛沒忍住吐槽,三百兩銀子夠做什麼使的,皇帝要表現誠意也不大方些,不如打發叫花子呢。可再想想那拉氏的葬儀隻花費了二百兩七錢銀子,皇帝這回還算得慷慨了——原來愛與恨的差彆就隻一百兩。

鬱宛雖與那位意大利人並無淵源,但還是差人送了些奠儀過去,就當看皇帝麵子。她自覺現在辦事更圓滑了,看來什麼都是熟能生巧。

乾隆讓王進保將庫房裡存放的舊作搬出來,一一撫摩查看,曾經的心寫治平圖自然也在其列。

看到那拉氏還是嫻妃時的畫像,乾隆麵露嫌惡,“拿去燒了吧。”

鬱宛忙道:“這些畫作凝聚了郞大人的心血,萬歲爺怎麼說毀就毀?您若想眼不見為淨,不若送回翊坤宮便是。”

乾隆瞪著她。

鬱宛就知道惹他不高興了,但若真的放任燒毀,又實在可惜,等於那拉氏最後一點痕跡也被抹去。

她忖度了一會兒道:“萬歲爺不是想與翊坤宮娘娘恩斷情絕麼?不如叫人將這幅畫交還到娘娘手中,如此,她必然懂得萬歲爺的心意,也會羞愧自省的。”

這還像句人話,乾隆淡淡道:“那便依你罷。”

左右他是不想再看到了,讓那拉氏自個兒追思過往去。

鬱宛摸了摸鬢邊冷汗,湊趣道:“萬歲爺,怎麼裡頭不見臣妾的?”

乾隆一副看傻子似地看著她,“誰叫你進宮太晚,郎世寧都病得老態龍鐘了,朕再忍心還勞煩他?”

鬱宛豁然記起,先前在寶月樓的時候曾叫吳惟庸繪了幾幅畫像,忙讓王進保找出來,一張是半側影,一張是大合照。

鬱宛埋怨道:“也忒不用心了些。”

乾隆發覺這人純粹是魚的記憶,渾忘了那年是她剛生產完,胖得不肯見人,才故意讓畫師稍加修飾的;至於後張則是因為忙著應付回疆,又得接待阿裡和卓等人,自然隻能匆匆應付了事。

永遠彆跟女人講理,她們心裡隻有自個兒有理。乾隆深諳此道,遂閒閒說道:“那不如叫吳惟庸來再做一副,正好這會子得空。”

鬱宛欣然答應,叫春泥將阿木爾抱來,好繪個全家福。

她如今是貴妃,吳惟庸自然更不敢怠慢,加之畫技亦有長進,便賭咒發誓,這回定會大展所長,把鬱宛畫得跟天仙一般。

鬱宛撫著臉道:“也不必,你如實描摹就是了。”

吳惟庸心裡打鼓,這個如實該怎麼把握度呢?譬如魚尾紋、法令紋等等,是加還是不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