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訃聞(1 / 2)

禮部選秀的提議到底被乾隆給一票否決了,理由是近年屢次南巡,國庫入不敷出,要減少花費。

倒也是實話,鬱宛以前不覺得,可自從管賬之後,才發現內廷每月的開支都不是筆小數目,僅嬪妃們的吃食、衣料、首飾,夏天的冰例,冬日的炭例,加起來零零散散就得數萬銀子,這還不算嬪妃跟宮人們額外支領的俸祿。

也難怪皇帝想著能省則省,養女人可是非常費錢呢,尤其他又有這麼一大家子。

朝臣們對此自是喜聞樂見,誰都不希望攤上個揮霍無度的君主,至於送女兒進宮攀龍附鳳,好歹看看萬歲爺的年歲呢——若能生下皇子倒好說,否則就隻能老死宮中了。

要說不滿的隻有愛必達一家,他並不介意皇帝是否老牛吃嫩草,鈕祜祿氏的女兒進宮是為當皇後的,將來無論哪位阿哥登基,還能不尊嫡母不成?到時他也是名正言順的國丈,如同祖父遏必隆那般,如今大好美夢化為泡影,叫他怎能不氣?

照他看來,皇帝沒理由拒絕這門姻親,那就隻能是後宮裡頭的人使壞。這些賊婆娘個個臟心爛肺,唯恐有人踐踏她們的利益去。

鬱宛這回很樂意被皇帝當槍使,奈何皇帝卻不選她,而是挑中了蘭貴人。於是乎,小鈕祜祿氏所住的鐘粹宮忽然迎來許多賞賜,皇帝還連著三天叫她侍膳,真真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小鈕祜祿氏自己都像在做夢,“萬歲爺不會吃錯藥了罷?”

鬱宛同情地看著她,不得不說乾隆在禍水東引上頗有一手。

的確,這事由小鈕祜祿氏來更合適——鬱宛畢竟是個蒙古貴妃,誰當皇後都輪不上她,犯不著為此使絆子;小鈕祜祿氏卻很有使壞的理由,她怎能眼看同族的宗親輕而易舉爬到她頭上去?畢竟宮裡隻要有一個鈕祜祿就夠了。

愛必達家中一合計,必定是蘭貴人這位紅顏禍水給皇帝吹枕邊風,於是上書彈劾,請求懲治蘭貴人娘家。

可蘭貴人身後站著太後呢,如此一來,鈕祜祿氏的兩支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自家人打自家人起來。

乾隆樂得坐收漁翁之利,他既不願遏必隆的後裔東山再起,亦不願太後那方的外戚太過顯貴,等兩邊撕擄夠了,再出來居中調停,雙方各打一大棍,如此,才算是雨息風止。

七月初八日,一年一度的秋獮再度展開,這次不同於去年,鬱宛立意要當回好好上司,給同事們謀求福利,於是連穎妃、舒妃、婉嬪這些被皇帝冷落已久的都得以沾光,此外,容妃跟她麾下的福常在寧常在自然也須帶上,蘭貴人更是非她不可——畢竟她都敢跟總督叫板,可見得寵是必須的。

愉妃因著牽掛永琪,依舊留在京裡,鬱宛也沒強求,對於一個心係兒子的母親而言,沒有什麼比時時刻刻守在孩子身邊更叫她安心的了——但願她彆去打攪小兩口的夫妻生活,永琪隻是腿瘸了,正常男人的需求可半點沒少,愉妃總待府裡,叫人怎麼好添孫子?

自然,這是他們的家事,鬱宛懶得操心,令她意外的是皇帝把永璂也給捎上了,這算不算一種開恩的表示?

畢竟能陪同皇帝出巡的皇子,理論上都是受寵的皇子。當然也不排除乾隆是故意做給外人看的——可他若能裝一輩子,對永璂倒是好事。

永璂麵上怔忪不定,“豫娘娘,我有點擔心我額娘。”

前幾日他偷著去了趟翊坤宮,額娘卻不肯見他,隻隔著紗簾說了幾句話,讓他凡事都聽皇阿瑪的,彆擅作主張,更彆叫她掛心——他聽著很有點像交代後事的口吻。

鬱宛唯有歎息,她跟魏佳氏都很清楚,皇後左不過就是今年的事了,多撐一天,也不過多遭一天的罪。林致遠說她現在呼吸都費勁,連漱口吐出的也儘是些血沫兒。

這些訊息,鬱宛自不敢讓永璂知道,隻諄諄勸他,“不用擔心,有容嬤嬤照顧,會好的。豫娘娘也留了太醫在那兒,相信皇後會平安度過。”

謊言的力量就在於明知是假的,但還是很願意相信。鬱宛不知永璂是否聽出她話裡的漏洞,但她能做的也隻有此了。

七月十四日,儀駕黃昏才抵達熱河行宮,次早便有飛鴿傳信而來,道那拉皇後於昨日未時病歿翊坤宮中。

永璂的眼淚迸流而出,望著京城的方向跪泣不止。

乾隆麵上倒是看不出什麼情緒,隻吩咐道:“為十一阿哥備一匹快馬,他額娘走了,總得回去奔喪。”

永璂道了謝,也顧不上收拾行李,牽著韁繩就跟陳進忠離開。

鬱宛心道皇帝還算有點人性,沒將十一強留此處,可這麼大的事,他一個人怎麼應付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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