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蠟油(1 / 2)

那拉氏的葬儀辦起來也容易,比起孝賢皇後逝世那年引起的震動,實在是輕省許多。當然朝堂上還是有些許風波,有個叫李玉鳴的禦史上書“請行三年喪禮”,卻被乾隆痛罵巧為援引、居心叵測,然後這位頭鐵的禦史大人就被革職並充軍伊犁。

不管他是否真因為繼後發聲而遭遷怒,皇帝此舉卻也起到殺雞儆猴的作用,勉強封住了悠悠之口。於此同時,那拉氏一族被撥回鑲藍旗並改為公中佐領,皇後的侄子訥蘇肯亦被降為三等侍衛,堂堂後族頃刻凋零,委實令人不勝唏噓。

可對十二阿哥而言,也如同壯士斷腕,往後這些族裔休想打著皇後娘家的旗號作威作福,自然也就牽連不到十二阿哥。鬱宛不管皇帝此舉是否為保護永璂,但她希望乾隆還是有點慈父之心的,就算那拉氏的倔強在他看來是種悖逆,可如今人死也都煙消雲散了,實在不該牽連下一代去。

唯獨諾敏臉上頗有愁容,她阿布跟額吉很擔心會牽累自己,而永璂昨日更是親口說出,不如由他請皇阿瑪下旨退婚?如此兩邊都了卻心事。

諾敏氣得甩了他一巴掌,掉頭就走了,現在還鬨彆扭呢。

鬱宛難免扶額,“十二阿哥也是為了你好。”

“我知道他是為我好,可他不問問我是怎麼想的嗎?”諾敏氣鼓鼓地道,“我看他把我當成嫌貧愛富的膽小鬼了。”

因著法事還沒做好,她不便立刻回家去,隻能將就在鬱宛這裡躲一躲,又囑咐彆告訴人她在這兒。

沒多時,永璂也找來了,帶著一頭淩亂不堪的毛茬子,野人似的——孝期不能隨便理發,難為諾敏不嫌棄他這副模樣。

他遲疑著請教鬱宛,“貴妃娘娘,諾敏姑娘在這兒麼?”

他都稱我為姑娘了,可見是要劃清界限。諾敏在屏風後憤憤想著。

鬱宛問他,“你當真要跟諾敏退婚?”

永璂垂頭,“我是為她好。”

誰知道皇阿瑪的怒火幾時才會停息,而他也不想無辜的人因他而受累。

鬱宛歎道:“永璂,你害怕麼?”

永璂怔怔道:“我自然不怕。”

他已經沒什麼可失去了,額娘離開,也帶走了他最後一絲牽掛,他如今隻想保護能保護的人。

“那你憑什麼認為諾敏會害怕?”鬱宛略略正色。

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若連這點同甘共苦的勇氣都沒有,還怎麼做夫妻?乾脆大難臨頭各自飛好了。

“我……”永璂訥訥不言,“隻要她快活,我就心滿意足了。”

“沒有你我還怎麼快活?”諾敏飛快地從簾後跑出來,緊緊抓著他的手,“我們要永遠在一起!除非我同意,你休想把我撇下。”

永璂臉上漸漸泛起赤色,終是赧然點點頭。

*

鬱宛雖不覺得皇帝會這樣無理取鬨,可秉著做媒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的原則,還是給乾隆去了封信,委婉暗示了下他的意見。

其實不能算寫信,應該算回信,因為是乾隆先寄給她的——自從得知她每回秋獮都會給留在宮裡的慶妃等人寄信後,皇帝竟也戲癮大發,玩上了鴻雁傳書的把戲。

當然信裡沒有一字提及那拉氏,全是囉囉嗦嗦講述他在木蘭圍場的見聞,言語裡還頗埋怨她沒把舒妃帶走,簡直跟蜜蜂似的,每日在耳邊聒噪沒完,害他打獵都不能專心了。

鬱宛看著這些小學生日記似的流水賬,十分懷疑乾隆是否被魂穿了,還是犯了老年癡呆,屁大點事有什麼好向她稟報的?

慶貴妃這個兩性專家就微微冷笑起來,“萬歲爺是不好意思直接說想你,才東一榔頭西一棒槌地暗示呢。”

鬱宛訝道:“不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