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抬旗(1 / 2)

魏佳氏醒來已近黃昏,在她自己的永壽宮裡。

鉛灰色的層雲籠罩著重重天幕,照得室內愈發昏慘慘一片。

白梅見她睜眼,方才讓小丫頭們掌上燈,歡喜道:“娘娘可好些了?”

那會子可真嚇了她一跳,還以為主子再醒不來呢,所幸隻是暈厥。

魏佳氏拿手背擋住眼簾,以免刺目的光線晃得頭疼,她怔怔道:“惇嬪如何了?”

那會子汪氏突如其來的一句,委實令她猝不及防,又驚又怒之下竟暈了過去,此刻仍覺得胸口悶悶的疼,跟被大鐘敲了一下似的。

白梅知她慪氣,忙道:“汪氏已經從嬪位降為答應,仍舊住回冷宮去了,娘娘無須憂心。”

到底隻是信口開河的攀誣之語,皇帝不會隨意相信——這個汪氏可真是恩將仇報,娘娘待她不錯呀,先前還打算為她爭取個妃位呢,豈料她先是假孕妄圖栽贓貴妃,失敗後又一股腦推到娘娘頭上,天底下竟會有這種齷齪不堪的小人!

還好皇上深明大義,估計此生汪答應是不能再出來了。

魏佳氏輕扯了扯唇角,“萬歲爺若真無半分疑心,就不會留汪氏活路,該立即處死才是。”

生怕死無對證麼?

白梅道:“許是念在汪氏容貌的緣故……”

男人麼,總是憐香惜玉,便為了那張臉,皇帝也舍不得下殺手。

但看魏佳氏仍是鬱鬱寡歡,白梅眉頭緊鎖,“可要奴婢暗自料理了她?一了百了。”

魏佳氏歎道:“不可,你要是出手,豈非顯得此地無銀三百兩?沒嫌疑也變有嫌疑了。”

何況殺人滅口這種事,以前她沒做過,以後也不屑去做。

她隻覺得費解,何以汪氏會忽然想到算計自個兒,她跟汪氏非但無怨,反而有恩,當初若非她一手調理,汪氏能入得萬歲法眼麼?可從今日來看,她對自己和對豫貴妃的恨意竟不相上下。

白梅道:“升米恩鬥米仇,您跟小人講什麼道理?當初您是幫了她不假,可自從她進冷宮之後咱們一次都沒去看過,您說汪氏過得去這道坎麼?”

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若有始無終的,反而給自己埋下禍患。當初她就不覺得留下汪氏是個好主意,怎料娘娘一聽說汪氏身懷有孕,就忙不迭地要接她出來,送這個送那個,還不惜得罪貴妃——何苦來哉!這汪氏不管生不生得出孩子,對她們都沒好處呀。

白梅勸道:“不是奴婢說嘴,娘娘您對富察氏已經仁至義儘了,何必還揪著不放?就為了汪氏跟先皇後的幾分相似,把自己都給賠進去了,奴婢瞧著實在不值。”

魏佳氏無言,她幫助汪氏不單是因為那張臉,也為了想彌補先前那些罪愆——嘉容臨死前的剖白讓她痛徹心扉,她以為她是大徹大悟,能做點善事來積些陰鷙,怎料卻陷入更深的迷障。

還是貴妃看得明白,她不如人遠矣。

白梅道:“貴妃娘娘可真是,她早看出汪氏弄鬼,卻一聲不吭,也不給娘娘您提個醒兒,奴婢看她就等著您落難呢。”

魏佳氏冷眼看她半晌,白梅才閉上嘴,猶自悻悻然望著窗外。

物似主人型,魏佳氏驚覺白梅不過是自己的另一麵鏡子,若是管用的話,她倒想打幾句罵幾句,但,最終卻隻是默然歎了口氣。

她落到今日,不過是自作自受,應有此報。

*

鬱宛將阿木爾從永璂府上接回來,雖然諾敏很舍不得小姑子,但鬱宛卻不肯留她在那兒添亂了——說是幫忙,她看倒得諾敏來費神照顧她,阿木爾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抵什麼用?

阿木爾不服氣地道:“我會說故事呢,嫂嫂最喜歡聽我說故事了。”

也是額娘講的,這個叫胎教,小寶寶多聽些真善美的情節,生出來的孩子才會漂亮,也更聰敏體貼。

乾隆一本正經點頭,“說的是,你額娘懷你的時候,朕也沒少在床頭給她念書。”

鬱宛翻個白眼,皇帝給她念的那叫什麼書?都登不得大雅之堂,更離奇的是毫無平仄起伏抑揚頓挫,跟和尚念經似的,叫她聽得昏昏入睡——倒是頗有助眠之效。

當著女兒的麵,鬱宛儘量給她阿瑪留麵子,便敷衍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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