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太後(2 / 2)

又來搞顏色了是嗎?沒點閱曆還真聽不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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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美風波愉快地劃上句點,阿木爾渾不知她拙劣的把戲早被人看透,兀自沉浸在被人仰慕的自豪裡。

鬱宛覺得自己的教育方式出了點問題,大概阿木爾生活的環境也太純良了,所有人都是對她極好的,導致她半點戒心也沒有。

鬱宛則是懷著惡毒丈母娘的心態,謹慎防範著未來女婿,其實旁的都無所謂,最緊要得守住財政大權——騙感情可以,騙錢不行。

好在這點上阿木爾還是很隨她的,理賬也頗精明,不枉她教了那麼久的九章算術。聽皇帝的意思,到時候嫁妝總是少不了的,鬱宛再從私庫裡湊幾萬銀子,這般下來,便是婆家也不得不看她眼色過活。

其實納蘭家的人是否真是情種也不重要,隻要他能認真地演一輩子好丈夫,那這樁婚事就非常完美了。

臨近年關,宮裡也驟然忙碌起來,除了祭祀灑掃之類的瑣事,皇太後的病況也讓眾人深感憂慮——自打入冬,鈕祜祿氏的咳喘就沒停過,以往雖也偶有發作,可卻不像此番這樣持久。

到底是八十有四的人了,再怎麼精於保養,生理上的衰敗是不可抗拒的,就連內務府都做好了打算,隻等太後薨逝,便將趕製好的孝衣送到各宮各府去。

鬱宛也曾婉轉詢問皇帝,是否要讓額駙與公主儘快成親好為太後衝喜,但乾隆拒絕了,一則他無論如何不肯薄待愛女;二則,心裡還是盼著皇額娘能快些好起來,他還想母後能陪伴到他遜位的那天呢,怎麼這樣早就要離他而去了?

此時此刻,他心裡隻有一個兒子對母親最樸素的情感依賴。

鬱宛看著皇帝衣不解帶侍候床畔,心裡難免唏噓,不管怎麼說,乾隆也算個性情中人,隻要是他心裡認定的,竭儘所能也會對那人好——至少他看起來不像作秀。

但朝政也耽擱不得,永琰的歲數和閱曆還沒到能幫忙處理政務的程度,鬱宛隻得一麵勸皇帝回養心殿歇息,她自己來替班,並保證稍有起色定會著人通傳,乾隆爺這才戀戀不舍地離開,兩隻眼睛熬得布滿血絲。

早鶯機靈地道:“娘娘,奴婢去傳召各宮輪流侍疾罷。”

鬱宛擺手,“不必。”

她其實已甚少做這些伺候人的活計,但這回她代表的是乾隆爺,自然得親力親為。何況她也算半個兒媳婦,雖然太後從沒在心底真正承認過她,但表麵功夫總得做好。

鬱宛將煎得滾熱的湯藥端來,正躊躇是否該放涼些,就見床上人已睜開眼睛,便歡喜道:“太後,您醒了。”

立刻要著人去養心殿回稟。

滿頭銀絲的鈕祜祿氏攔住了她,又輕輕搖頭。

鬱宛便知這位老人家有話私下跟自己說,屏退了早鶯等人,恭敬道:“不知母後有何諭示?”

鈕祜祿氏歎道:“皇貴妃,這些年哀家待你如何?”

鬱宛客氣道:“太後施惠上下,澤被六宮,臣妾感激不儘。”

其實最初她跟這位老人家還是有些嫌隙的,太後見不得她頻頻邀寵,總以為她有不臣之心,甚至還出手打壓過一兩回——後來就乾脆睜隻眼閉隻眼了。

鬱宛不覺得是她表現良好征服了太後,興許太後隻是不願再跟兒子較勁而已。

鈕祜祿氏道:“你不必說這些空話,哀家知道,以前多有對不住你。”

其實她對鬱宛並沒什麼好挑剔的,隻是對她的身份天然有所防範——蒙古各部近些年雖然臣服,但仍屢有蠢蠢欲動,叫這樣一位貢女寵冠六宮,她如何放心得下?

隻是後來種種讓她認清了鬱宛為人,無非就是性子跳脫了點兒,偶爾不著邊際而已,骨子裡仍是偏安一隅的,隻瞧她這些年從不置喙國政,便知她其實頗為聰明。

太後不得不承認,或許自個兒缺乏識人的眼光,她看好的那拉氏早早被皇帝厭棄,倒是這個看似魯莽戇直的蒙古女人一路順風順水,並終於走到最後。

鈕祜祿氏惆悵道:“皇貴妃,哀家其實很羨慕你。”

像她窮極一生都無法獲得先帝歡心,隻能指著兒子苦儘甘來,可畢竟來得太晚太遲,最風華正茂的那幾年過去了,再怎麼花團錦簇,也掩蓋不了底下的灰敗。

鬱宛隻能訕笑,不知多少人羨慕皇太後的福氣,她老人家反倒凡爾賽起來,果然人天性都稀罕自己得不到的東西。

鈕祜祿氏望著她,“往後這六宮便是你的天下,無論皇帝如何專寵,哀家管不了了。但哀家仍有一言,望你答允。”

鬱宛正色,“您但說無妨。”

鈕祜祿氏吃力地撐起肩膀,微微喘著氣道:“你得發誓,在你生前,不許謀求皇後之位。”

她並非對鬱宛心懷偏見,而是如今儲君已定,她不希望國本再有所動搖——她也不怎麼喜歡魏佳氏,但既然皇帝選中了十五阿哥,而十五阿哥樁樁件件也無不足之處,太後隻希望皇位能平滑地過渡,避免落得康熙朝那般諸皇子爭儲的慘狀。

若鬱宛當了皇後,難保她能公正無私,若到時皇帝聽信讒言,或是朝中人推波助瀾,豈非又是一場大亂?

故而太後拚著叫她怨恨,也不得不開誠布公說這番話。

鬱宛還以為什麼大事,原來就這麼簡單。她輕輕鬆鬆舉掌發誓,正色望天,“臣妾願以性命擔保,若臣妾不遵此請,管叫五雷轟頂,不得超生。”

她根本沒覺得做皇後有什麼好處,富察氏、那拉氏,這些人的教訓還不夠慘重麼?何況她還是沒兒子的,何苦擔著吃力不討好的差事。

旁人看來風光無限,她卻很知道那位置何等如履薄冰,誰愛要就要去,反正她不在乎。

太後重重地吐了口氣,“多……多謝。”

鬱宛扶她到榻上躺下,含笑道:“母後好生歇息,等明年開春,還等著您來參加阿木爾的婚禮呢。”

太後輕輕點頭,眼中流露出微弱的光,仿佛回想起年輕時剛踏入雍親王府的時候。

真好的年歲,一輩子隻此一回。

鬱宛待她乏了,才悄無聲息退出去。:,,.,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