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祭文(1 / 2)

因聽了和敬的口供,乾隆原以為張鳳逃往盛京,哪知派過去的人遍尋無果,後來還是兩淮鹽政高恒將其緝拿歸案——原來張鳳早已由密雲縣經天津抵達揚州,他在宮裡當了數十年差事,自然想尋個富庶之地逍遙快活去,故而沒聽和敬指揮。而他在揚州居然也有幾個知己官吏,肯來容留,故而抓捕起來頗費了一番周折。

如今東窗事發,張鳳被下令處死,而窩藏賊犯的許達、李爾、和尚川津等人一並被提解嚴審,牽一發動全身,倒是讓皇帝在整頓揚州吏治上撕開了一道口子,與此同時,宮裡也難免議論紛紛,區區一個交泰殿的首領太監就敢私交外臣,其他人又當如何?

李玉就婉轉來央求皇貴妃,何不幫他在萬歲爺跟前美言幾句?

鬱宛詫道:“公公也乾過這種事嗎?”

李玉道:“自然是沒有的。”

他這不是兔死狐悲嘛。

額角的冷汗卻泄露了他心中情緒。

鬱宛笑眯眯道:“那您有什麼可怕?身正不怕影子斜,老實當差就是了。”

她跟乾隆可是一條心,皇帝若下決定整治,難免她還跟著搗亂?那她真成禍國殃民的妖妃了。

不過她覺得李玉是多慮了,這些在宮裡混久了的人精子,哪個敢說周身毫無汙點,皇帝更不會這麼想,隻要礙不著大局,他才懶得花功夫細查。

至於張鳳則完全死在自以為是上,區區一個太監,還真以為身價可比公主了?皇帝舍不得親女兒,這罪名隻能由張鳳擔起,從他幫助和敬的那天,他便應該料到自身下場。

但和敬卻是不領情的,她反而覺得皇阿瑪所作所為令她寒透了心,如今府裡窮愁潦倒,和敬不思開源節流,寧願典當家私也要維持奢侈體麵的生活,額爾克自然也是上行下效,瞞著母親將不少房契地契抵押出去,母子倆都沒認真考慮以後,大約想著真到了沒米下鍋時,皇帝也不會坐視不理。

鬱宛原以為能撐一年半載,哪知才過去月餘,內務府總管就過來稟報,說是和敬問他們要銀子。

因皇帝下旨斷絕供給,他們自然不敢違抗,可若是皇貴妃私下想補貼一點,那倒無妨,反正是鑽空子,他們樂得賣這個人情。

鬱宛:……想得美!

她又沒打算當後媽,何苦討好前妻生的女兒,況且還是從她的小金庫裡出資,妥妥拿她當大冤種。

一席話將內務府總管臭罵回去。

不過鬱宛回頭冷靜下來,覺得還是得給皇帝報個信,不然那對母子真餓死了,豈非成為她的責任?

若皇帝自己出爾反爾要去接濟,鬱宛也無所謂,隻要不花她的錢。

乾隆態度一如往昔,他此番舉動本就是為了讓和敬閉門思過,若這時候心軟,豈非前功儘棄?

不是沒懷疑過和敬此前與那拉氏魏佳氏的種種,可因沒有確鑿的證據,乾隆不便找她問責,如今出了金印的事,他才篤信一心疼寵的寶貝女兒是如何在背後笑裡藏刀挑唆生事,乾隆對她實在有些心涼。

見皇帝堅持己見,鬱宛隻得罷了,這回可礙不著她的事,和敬要怪就請怪她的好阿瑪,誰叫有後娘就有後爹呢?

鬱宛這廂心曠神怡,儲秀宮的舒妃卻遭病魔纏身、眼看著就要不中用了。

其實舒妃病得比老太後還要早些,自從去年阿木爾婚期定下之後,舒妃的情形便每況愈下——她自己失望倒也罷了,偏偏連兄嫂帶侄兒全來指責她沒把府裡當回事,任由旁支揀了便宜,好歹跟皇貴妃低頭不見抬頭見的,但凡說上兩句話,皇貴妃能放著嫡支不要去選寒門麼?

舒妃實在氣苦,“我待他們不錯呀,居然這樣罵我。”

何況如今納蘭府上當家人還不是她同胞兄弟——她唯一的親哥早就死了,從叔父永福膝下挑了個嗣子過繼過來,舒妃可從沒因此起隔閡,逢年過節都沒少厚禮回贈,便是那幾個侄兒,若沒她幫忙打點,能尋到如今肥缺麼?

自古女兒靠娘家,究竟娘家並不曾幫她些什麼,但凡家裡人爭氣些,她又豈會三十年仍是個妃位?

舒妃哀哀牽著鬱宛衣袖,“皇貴妃娘娘,求您為我求個恩典罷,讓萬歲爺晉我為貴妃,如此,我也好安心瞑目。”

慧賢皇貴妃、純惠皇貴妃病重之時,皇帝不都晉了她們位份麼?她現在就想爭一口氣,好歹讓家裡人瞧瞧,她才是有本事的那個,分明是娘家拖累了她!

鬱宛看著舒妃病容枯槁的模樣,難免有些物傷其類,可她知曉這事很難辦:高佳氏蘇佳氏都是潛邸過來的舊人,皇帝對她們留有餘情,但舒妃顯然達不到能令皇帝緬懷的程度。

不過在對方滿懷期待的目光下,鬱宛隻能答應幫忙帶句話。

乾隆不出所料拒絕,“宮裡已有了兩位貴妃,再添一位不合規矩,何況又得讓禮部準備冊封禮與吉服,皇額娘才剛過逝,朕不想勞師動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