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分量(1 / 2)

額爾克喜出望外,急吼吼地便要去銷贓,哪知相熟的幾家當鋪卻都不肯收下,這東西一看便所值不菲,像是宮裡頭的,難道是和敬公主的傳家寶?

和敬公主那個脾氣,惹惱了她恐難善罷甘休,寧可不做成這樁生意。

額爾克接連碰了一鼻子灰,便有些悻悻然,他當然看得出那塊金磚頭來曆不明,可世上蹊蹺之物多著呢,以前不也有膽大的太監偷著把東西往宮外運麼?

因怕被額娘發現,額爾克不敢長留在身上,還真叫他想出個妙法,不如自個兒偷偷給熔煉了,再拿去地下錢莊兌成銀票,如此豈非神不知鬼不覺?

然則還不待他動手,尾隨其後的侍衛們便在李玉招呼下一擁而上,閃電般就把人給扣住了。

和敬公主得到消息,趕緊整衣進宮,既埋怨額爾克眼皮子淺,專會給她找麻煩,可她就這麼一個兒子,不救他還能救誰?

心中難免惴惴不寧,不知張鳳落網了不曾,讓那蠢材往盛京跑,即便追逃過去,也有人幫忙掩護——可這會子也不見報信,隻怕此獠擅作主張,反被逮個正著。

鬱宛正跟小鈕祜祿氏在禦花園采摘各種時令花卉,小鈕祜祿氏笑道:“婉妃娘娘的鮮花餅做得是最好的,咱們這回有口福了。”

鬱宛深以為然,點頭道:“那多出來的留幾支給容妃插戴,剩下的曬成乾花,留著端午包粽子。”

容妃也有數年不曾接駕了,反倒越活越年輕,鬱宛每看她一回都覺得人怎麼能美成這樣,跟吃了防腐劑似的。

現在她在宮裡的人緣倒是好起來了,沒了異性的愛慕,也就沒了同性的嫉妒。小鈕祜祿氏等人熱衷於幫法蒂瑪打扮,有一種擺布芭比娃娃的快感。

容妃對此舉倒是無可無不可,隻偶爾困惑地向鬱宛表示,這有什麼好玩的?

法蒂瑪自己就不太在乎容貌,也沒覺得脂粉鮮花有什麼意思,不過常有人去她宮裡串門還是不錯的,她身邊的兩個回部侍女就一個賽一個沉悶,腦子還笨,好不容易教會她們滿語,倒把回疆語給忘了,結果隻能從頭學起。

鬱宛不好意思承認,她也挺喜歡給法蒂瑪做造型——看她一頭烏油油的青絲,不拿來編發髻練手就太可惜了,雖然鬱宛的手藝著實慘不忍睹。

可不會化妝的妹子也沉迷看美妝視頻嘛,宮中長日無聊,正好找找樂子打發辰光。

小鈕祜祿氏摘了滿滿一簍香噴噴的玫瑰花,揉了揉酸痛腰身,抬頭隻見不遠處夾道上一個人影匆匆過去,詫異道:“那不是和敬公主麼?”

鬱宛就跟她說了額爾克被抓的事,小鈕祜祿氏眼珠子都快掉下了,“果真?”

敢拿皇後金印去抵當,這得是多大的膽子,且他一個蒙古王公怎就進得了交泰殿?

鬱宛但笑不語,雖然她猜到隻有和敬公主會如此執著於鳳印,可她也想不到會這麼快水落石出——不到萬不得已,皇帝是不會去搜檢公主府的,偏偏是和敬的好兒子出賣了她。

鬱宛估計不久就得傳召,因對小鈕祜祿氏道:“你先回去罷,那花先彆忙著清洗,加緊晾曬為宜,明日未必有這樣好的太陽。”

小鈕祜祿答應著,鬱宛便先回永和宮更衣,因還在孝期,嬪妃們頭上皆戴銀飾,倒也有種清淡的韻味,可銀子這項東西不比金子性質穩定,忒容易發灰,隔三差五都得拿去炸一炸,因而鬱宛手邊常備幾套替換的備用。

才洗了把臉,王進保就過來傳話,說皇帝有請。

鬱宛看他的臉色就知道養心殿內談話不太愉快:其實乾隆這個人秉性護短得厲害,隻要和敬肯坦白承認錯誤,再說上幾句軟話,多半還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

她要是自取滅亡,那就沒法子了。

鬱宛輕手輕腳來到養心殿外,隔著簾子都能聽見裡頭高聲質問,“皇阿瑪口口聲聲懷念額娘,怎麼還是一茬一茬的女人往宮裡送,您的深情就隻有這般淺薄麼?”

“如今還讓個蒙古貢女當上皇貴妃執掌六宮,將來莫非連鳳印都要交給她?您這樣荒唐,當真想做個風流無度的昏君,為天下人詬病麼?”

繼而便聽清脆的一聲啪,想是和敬臉上挨了耳光。

鬱宛正琢磨是否該進去勸勸,還是該裝作不知,就見和敬公主已掩麵從裡頭跑出來,眼中猶自不減憤慨,“我便知道是你在背後暗算。”

跟這種人講理是講不通的,反正鬱宛背的鍋已不在少數,她淡漠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公主還是好自為之罷。”

和敬恨恨瞪著她,到底拂袖而去。

讓王進保通傳之後,鬱宛進到裡間,隻見乾隆負手站在窗前,斜靠著那張紫檀書案,臉上頗有怔忪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