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儘孝(1 / 2)

這一夜龍舟上燈火通明,往來人員絡繹不絕,都知道誠嬪同皇貴妃娘娘情同姊妹,自是不敢不儘力找尋;而乾隆雖覺得鬱宛有些小題大做,但還是體貼地許她胡鬨,自個兒心裡可也有些納罕:若哪日他出了事,宛兒會否這般憂心如焚?

言畢卻又失笑,好好的吃起一女子乾醋,真是不知所謂。

將近亥時,才有侍衛來報,說是岸邊發現一具女屍,似是被江潮衝上去的。

鬱宛一聽心中冰涼,已知不好,但仍是堅持親自驗看。等侍衛們將人抬上來一瞧,不是誠嬪還能是誰?

眼淚當即落下,早鶯也忍著酸楚勸道:“娘娘,您節哀罷!”

小桂子重重打了自己一個嘴巴,“都是奴才不好,早知如此,奴才當時就該跟去的!”

船艙裡亂成一團,哭聲嚎啕聲不絕於耳。

鬱宛強忍著悲痛,要上前幫小鈕祜祿氏裝殮,哪知手摸下去,發覺胸口還有股熱氣,忙驚喜不已傳太醫來,此際保命要緊,自是也顧不得男女之大防了。

經過大半個時辰的收治,小鈕祜祿氏哇的嘔出幾口汙水,臉色方才有了點血色,隻是濕透的烏發沾在鬢邊,使她看起來仍有些狼狽淒楚。

她緊緊抱著鬱宛肩膀,哭訴道:“姐姐,我好怕!”

當時那兩個船夫死命將她往水裡按,她差點以為自己活不下去了,還好一陣浪濤救了她。早知如此,她不該嚷嚷著去吃勞什子河豚,以致惹出這場禍事。

鬱宛心中驚疑不定,果然不是意外?難怪方才瞧著小鈕祜祿氏頸間有數道紅痕,她總不至於自個兒去掐自個兒的脖子。

可小鈕祜祿氏一貫與世無爭,她能得罪誰呢?

不對,那條船屬她所有,背後之人不是要害誠嬪,而是衝她來的,小鈕祜祿氏不過代她曆劫!

鬱宛一陣悚然,背後汗毛根根豎立,再不敢耽擱,趕緊命早鶯去告訴皇帝,她要徹查此事。

小鈕祜祿氏仍有些神誌不清,趴在她懷中間或啜泣著,鬱宛隻能拍著她的背絮絮安慰,待小鈕祜祿氏喝完安神湯後,方才放她躺下,自個兒輕手輕腳地離開。

早鶯守在門邊,“誠嬪娘娘還好罷?”

鬱宛頷首,“受了些驚嚇,又嗆了水,所幸性命尚無妨礙。”

隻差一步,險些她也要落得誠嬪這般下場,鬱宛都不知該慶幸還是該後怕。

早鶯長長吐了口氣,“也不知哪來的強盜這般歹毒。”

即便真是漕幫水匪,按理也不該對皇室中人下手,都是江湖上跑生意的,寧得罪同行不得罪官兵,這個道理都不曉得?

鬱宛目光沉沉,她大致能猜到是誰指使的,隻是不曾想對方能這般隱忍,直等到南巡時防衛鬆懈的時候動手,如同一隻大腹便便的毒蛛精心編織天羅地網,能這樣恨她的,宮裡實在不多。

數日之後,小鈕祜祿氏好轉了些,漸漸也能用些流食了,鬱宛便親自煮了蝦仁乾貝粥給她送去,“我手藝不如婉妃娘娘,你將就用些罷,也不必勉強,實在難吃就吐出來。”

小鈕祜祿氏笑道:“姐姐為我做的,我怎能不笑納?”

愣是將那碗海鮮粥喝得一滴不剩。

鬱宛懷疑她連鹹淡都沒嘗出,可也隻能叫早鶯收起來,又拉著小鈕祜祿氏的手歎道:“這回實在對不住。”

小鈕祜祿氏搖頭,露出兩個淺淺的梨渦,“原是我自己胡鬨之過,姐姐又何須抱歉?”

本來就是她自個兒吵著要去逛街,皇貴妃不過是陪她。退一步講,即便真是替皇貴妃赴死,小鈕祜祿氏也是甘之如飴的,在這六宮裡,不會有第二個人待她這樣好了。

小鈕祜祿氏關切道:“到底是誰指使船夫下黑手的,萬歲爺可查明了?”

鬱宛點頭,“是汪四格手底下當過差的人。”

想在鎮江找兩個異鄉客,實在是輕而易舉,何況那兩人都有濃重的北地口音。

小鈕祜祿氏恍然,“果然如此。”

可當時她也沒多想,乍聽見鄉音隻覺得親切,哪曉得對方暗藏殺機呢?

如今看來,怕是冷宮裡的汪答應一直對姐姐懷恨在心,意圖謀害,才設法串通她阿瑪手底下的門客,趕在南巡途中動手——好一條九曲回腸的棉口蛇。

鬱宛卻覺得沒這樣簡單,汪氏身在幽禁,舉目無親,到底是誰幫她聯絡她父親的舊部,又布置這樣周詳的計劃,若非天公庇佑,隻怕她跟小鈕祜祿氏都已成為溺死江中的水鬼了。

事實上她已經想到一個人,但這個人隻有皇帝有權利發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