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番外五(1 / 2)

阿木爾大清早還未梳洗,便聞到股強烈的木柴燃燒的氣味,像是從院中傳來的,“額吉,莫不是走水了?”

鬱宛慢條斯理地起身,“不是,在埋鬆枝呢。”

真要走水也不在這季節,而是秋天野草枯黃的時候。

鬱宛深深嗅了兩口,確認是自小熟悉的味道——阿布跟額吉倒是舍得,特意去伐了鬆樹回來,就得鬆枝烤出來的肉才好吃呢,又清香又不油膩。

阿木爾聽得口水直流,立刻要去瞧瞧究竟,鬱宛忙拽住她,“急什麼,這會子刨坑,總得晚上才能熟透。”

阿木爾懊喪無比,“要這麼久啊。”

鬱宛笑道:“慢工出細活,你要是等不得,乾脆回去好了,禦膳房的廚子最麻利。”

阿木爾扁著嘴,順從地讓母親為她綁上兩條小辮,“才不要。”

想瞞著她吃獨食,沒門。

兩人到廊下漱口時,可巧巴圖脫了短衫在那兒劈柴,滿身油汗,肌肉虯結,阿木爾的眼睛當時就瞪圓了,乖乖,這可比宮裡的侍衛還雄壯多了,怎麼練出來的?

鬱宛道:“宮裡的侍衛皆出身八旗,大多仰仗門楣,還以為真個是靠騎射得進?自然比不得打小乾粗活的。”

不過這麼公然當著外甥女的麵袒胸露背總不太好,鬱宛讓巴圖多少披件衣裳,巴圖憨憨一笑,還是把短褂給套上了。

阿木爾不以為忤,隻悄悄對鬱宛道:“舅舅的胸脯比我還大。”

鬱宛:……

不一會兒薩日娜端著早飯出來,因著晚上有大菜,這會子就吃得簡單多了,依舊是奶豆腐、果條、再一鍋熱騰騰香噴噴的手抓羊肉,又問阿木爾昨晚睡得怎樣。

阿木爾很有禮貌地對答如流,她本來以為會認床,哪知躺在暖炕上沒多會兒就睡著了,就是有點上火,瞧瞧嘴角都長了顆痘子呢。

薩日娜一看可了不得,趕緊回屋拿藥膏來為她抹上。

鬱宛看得醋勁大發,“額吉小時候都沒這樣待我。”

她也是上火體質,也愛長疔子呢。

薩日娜白她一眼,“誰說我不當心?都是趁你晚上睡著了偷偷抹藥,你不知道罷了。”

鬱宛不信,這有什麼好瞞人的?

薩日娜沒好氣,“誰叫我生了隻饞嘴貓,一天到晚嘴就沒空過,給你抹了馬上也給蹭掉,能有什麼辦法?”

阿木爾捂著嘴偷笑,原來額娘也有這麼糗的往事,真是大開眼界。

吃完奶豆腐,阿木爾便要去幫薩日娜忙,羊羊這麼可愛,不好好宰殺怎麼能行?聽說有種血腸,是把生肉混合新鮮羊血灌進腸衣裡,風味十分獨特,她也想親自試試呢。

薩日娜不許她靠近,倒不是怕她嚇著,而是那把尖刀又快又利,哪怕沒傷著人,劃破衣裳也不太好——小姑娘一身錦袍得多貴呀。

鬱宛則早已自來熟地換回家中裝扮,萬幸她這些年雖發福了些,勉強還能塞得進去——但是緊繃感略強,稍稍多走幾步估計就不行了。

她讓阿木爾自去作耍,自個兒且嫻熟地上前幫薩日娜剃毛剝皮,付出了勞動,待會兒大快朵頤就更心安理得了。

阿木爾不想待在屋裡烤火,沒多會兒就又跑到外祖父跟另一個舅舅那邊——根敦正在教導小兒子克善套馬,即把長皮繩子挽成活扣,遠遠地甩出去套在馬脖子上,這可是個頗費體力與技巧的活計。但卻是必要的,給馬去勢、剪鬃毛,總得先抓住再說吧?

克善是家中最小的一個,雖說已有二十多了,性子依然靦腆怕羞,做事也粗手笨腳,根敦很擔心老來子討不著老婆,那他這位德穆齊就得鬨笑話了。

譬如這騸馬之事,在他看來分外簡單,但克善怎麼都做不好,根敦看著都冒火。

今天顯然是例外,許是因外甥女在場,克善不肯丟了麵子,竟鼓起勇氣朝那頭焦躁不安的健馬走去,閉著眼手起刀落,很快,馬群裡就多出了位公公。

阿木爾看得目不轉睛,這些事雖然宮裡也有,阿哥格格們卻從來無緣見識,認為有辱貴人清目。

阿木爾還是頭一遭知道具體流程。

薩日娜遙遙望見,對鬱宛道:“你倒真放心?”

鬱宛笑道:“為什麼不能?”

她才不信君子遠庖廚那套,要了解人生的方方麵麵,就得親自體悟——她從來沒想把阿木爾培養成一個標準範式的大家閨秀,隻要開開心心做自己就好。

薩日娜歎道:“你倒是一直沒變。”

也虧得有人縱容。

這會子她才對女兒在宮中境遇徹底放心了。

鬱宛抿唇噙笑,人生得意須儘歡,她隻不過恰好跟皇帝誌趣相投罷了。

鬱宛對薩日娜道:“您知道我為何讓阿木爾學騸馬嗎?”

“為何?”薩日娜愣了愣,千金小姐總犯不上做這等活計。

鬱宛比了個險惡的手勢,微微笑道:“將來阿木爾若是遇人不淑,攤上個不著調的額駙,就照今日這樣,一了百了。”

男人沒了下半身總要老實許多,大不了守活寡唄。

薩日娜目瞪口呆,還好當初選擇送女兒進宮沒隨便挑個人嫁了,這樣彪悍的兒媳婦誰受得起呀。

晌午時分,火坑已經架好了,褪了皮清洗得白白淨淨的小肥羊也安分地待在烤架上,切了花刀,撒上鹽和孜然粒,直等烤到表皮酥脆時開始享用。知道羊尾油是鬱宛最愛,薩日娜一早就將那條短短的尾巴斬下來,錫紙包裹埋進土坑裡,反正也沒人同她搶。

至於阿木爾,一條肋排都夠她享用了,更彆說羊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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