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怒(1 / 2)

宋頌沒料到這樣的法子紀瀛都能想到,他自然也希望厲霄能夠時刻保持清醒, 但總覺得……

“紀先生這法子, 是不是有點兒……”他委婉的道:“過於神棍了?”

“王妃有所不知,王爺這個病本質上就是精神出現了問題, 既然是精神問題, 那自然是要從精神層麵入藥……雖說不知可不可行, 但試試不就知道了?”

隻要是為了厲霄好,宋頌自然是義不容辭。紀瀛的畫技倒也還算不錯, 雖然在宋頌看來跟厲霄還差了點兒, 不過畢竟厲霄對他來說是不一樣的, 可以忽略。

下午的時候,大婚之後一直沒見過的琴夫人忽然找了過來, 她臉色有些蒼白, 看上去未施脂粉,恭恭敬敬的對宋頌一禮,“殿下已經與我和離,特來拜彆王妃。”

宋頌道:“一路保重。”

琴夫人笑了笑,道:“王妃也是,請務必保重。”

她轉身離去,宋頌也未曾相送。

這日厲霄回來, 臉上帶著笑容,看著心情很好的樣子,宋頌上前幫他寬衣,問道:“今日有何喜事?“

“頌兒瞧出來了?”

“瞧出您在高興, 隻是不知緣何高興。”

厲霄坐在暖爐前,宋頌上前給他把長靴脫了,將室內軟鞋穿上,聽他道:“我那軍營自打燒了之後就一直沒錢修葺,這大冬天的,開支比往日要多的多,今日便去跟饕餮說了一聲,麻煩他們在東衛營多住些日子……”

宋頌忽然撲哧一笑,厲霄嘴角一揚:“頌兒猜到了?”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可問題是能養出來好兵才行,如‘饕餮’這些人,在付昭眼裡,用俗話說就是‘吃啥啥不剩,乾啥啥不行’,從付昭第一天把他們從金武大營接過去開始,他心裡必然就認定這些人是殿下專門招來惡心他的,這個印象很難轉變,所以當務之急,當然是希望趕緊把饕餮還給您。”

“頌兒說的沒錯。”

宋頌又沒忍住笑:“可是您大營遲遲未曾修好,有這個借口在,他總不能硬著頭皮把饕餮趕去雪裡睡,畢竟一開始他搶人的時候肯定保證過東衛營物資豐富,如此一來……”

厲霄挑眉,回憶起付昭的臉色,與宋頌說的幾乎無二,他咬牙切齒的表示:“既然金武大營窮的揭不開鍋,那我等同僚自然應當有難同當,不若,我們為王爺捐、款、修、葺、軍營可好?”

宋頌心裡對厲霄又多了幾分崇拜,他道:“難怪軍營被燒您一點兒都不在乎。”

“誰燒的誰來修,天經地義的事兒。”

宋頌擔憂道:“話雖這麼說,但我擔心殿下將他們惹怒,又生毒計,‘饕餮’是兵,就得服從軍令,這段時間城內又亂,若他們隨便派一個危險的任務給‘饕餮’,屆時死傷一些……殿下就隻能啞巴吃黃連了。”

“城內雖然亂,但遠遠到不了要出動一個隊的地步,最近的話,隻有一件活動值得重視。”

宋頌道:“殿下心裡有數就行。”

“這段時間連綿大雪,有不少大戶人家在施恩布粥,王府今年也參與一份吧,平王妃也該有個好名聲。”

“好。”

一大早的,王府的門就被人敲響了,宋頌難得早起,跟厲霄一起在吃早飯,那廂便撒丫子跑過來一個小少年,正是老七厲舒:“大皇兄,大皇嫂,我聽說今日王府要去城外布粥,來湊個熱鬨。”

他說罷,悄悄看了厲霄一眼,顯然對他有些畏懼,宋頌溫和道:“早飯吃了嗎?”

“未曾用過。”

“來坐下一起吃吧。”宋頌一笑,皇家這幾個兄弟他雖然接觸不多,但感覺性情都不錯,各個也都長得十分出挑,這位老七才隻有十四歲,於宋頌來說就像個半大孩子,他命人盛了米飯,厲舒乖乖坐著,對厲霄道:“我都聽說了,皇兄真厲害,假裝囊中羞澀讓各大營捐款籌錢,我昨日去看皇祖母,她一直誇您聰明呢。”

“閉嘴。”厲舒閉上嘴,默默朝嘴裡扒飯,宋頌也默默的低頭。一頓飯吃完,他們乘馬車出了城,厲霄忽然問道:“聽說你最近認了一個兄長?”

“是……他是名軒閣的總管事,前兩日我去買包子,正好隻剩下一籠,我也想吃,他也想吃,我們乾脆就分著吃了,一來二去算是認識了。”

“不要隨便跟人交朋友,小心被賣了。”

厲舒立刻道:“他是好人,而且也不知道我身份,不會賣我的。”

厲霄沒有再說話,厲舒似乎還想再辯解什麼,但最終還是憋了回去。這孩子被養的單純,自己默默腹誹了一路,到了地方又瞬間好了,主動要上去幫忙給難民盛粥,丫鬟們自然隻能讓位。

宋頌下了車,看到不少人牽著小孩兒一起排隊等著,他的目光穿過幾排難民,發現裡麵還有一些穿著布衣的平民百姓,這裡頭混進來的不隻是難民,還有貪小便宜的尋常小民,拖家帶口,除此之外,一些裹著棉襖,打著哈欠,一看就是剛剛睡醒的青壯年也在其列。

“頌兒看出什麼了?”

“我覺得,這裡麵大多數都不是乞丐或者難民,更像是懶得做飯,來隨便蹭點吃喝的。”

他示意厲霄去看:“你看那個人。”

居然還自己帶了鹹菜過來,大概也不過是想蹭個饅頭喝碗稀粥罷了,最離譜的是,居然還有人領了饅頭之後,走出人群,偷偷拿了塊肉夾進去。

厲霄道:“來施粥的不是官府的人,也不好一一核實,何況,這施恩布粥不過就是賺名聲的小手段而已,沒人在乎是不是真的難民。”

“是一年四季都有人施粥嗎?”

“那倒也沒有,隻是冬季冷,有時候會凍死人,故而會有一些大戶站出來做慈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