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步(1 / 2)

第二天夜裡,嚴十四偷偷溜去了童冉那。

童冉本來想把小老虎哄睡著後才出去,可是小崽子說什麼也不肯睡,還主動跳進了他的懷裡。

童冉沒辦法,隻好帶它一起出門。

“我不去了。”球兒一晚上都在搗鼓他的竹牌,今天白天,童冉不僅教了他玩竹牌的規則,還教了許多控牌的技巧,這些技巧不好學,球兒已經練習一整天了。

“彆練太晚,早點睡。”童冉囑咐了一句,帶著小老虎跟嚴十四一起出了門。

今天已經行將滿月,就算是晚上,也能看清腳下的路。

為了不讓村民們發現,童冉也沒有帶火把或燈籠,隻就著月光前行。

楚鈞現在是老虎的姿態,夜視能力遠遠勝於人類,它綠色的眼睛一掃過去,村中景象一覽無遺。

嚴十四從小長在這裡,對村裡的路很熟,帶著童冉他們快步往村外官家田地的方向走去。

這一代大都是沙壤土,種不了水稻小麥一類的作物,所以種的都是大麥。

“大麥在年前分蘖(nie4),再過些時日就要拔節了。拔節期要大量追肥,否則大麥會長不高,穀子也結得少。”嚴十四帶他們來到嚴家的大麥地,一邊沿著田梗往前走,一邊說道。

嚴十四話很多,童冉隨口問一些問題,他便可以說上許久,連平日裡如何從豬圈、雞圈裡弄出糞便施肥的過程,都能津津有味地講上半天。

楚鈞對這些種地的事情還算熟悉,他每年都要去禦地裡親耕,以顯示君主對農桑的重視。

這些地裡的種了滿滿的麥子,卻不是株株都飽滿挺立,有許多已經軟趴趴地歪了下來,不像長勢良好的樣子。

童冉看了兩片地,又問嚴十四他們平日裡如何澆灌。

嚴十四嗐了一聲:“哪有什麼澆灌,隻是等著下雨。拔節期之後是孕穗和抽穗期,這時的麥子最需要水,我們會從村裡打井水來澆,但太少了。其實這裡以前是有河的,不過後來乾涸了,現在那河床都長了草。”

“那以前有河的時候呢?”童冉問,“你們從河裡挑水過來?”

嚴十四搖頭:“才不是,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也是聽村裡姓吳的人家說的,以前這裡修過水渠,都是用水渠引水的。喏,你看,那渠還有一些都在,不過已經荒廢了,也沒有能引水的河了。”

順著嚴十四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破損的木渠繞在田邊,已經不完整了,童冉猜測一部分已經被拆掉。

童冉隨著嚴十四走走停停看看,對這裡的情況有了大致的了解。

“童哥,”準備回去的時候,嚴十四突然叫住他,“我阿耶阿娘說你不是好人,但我不相信,我能不能請你幫個忙?”

童冉問他是什麼,嚴十四卻膝蓋一彎,跪了下來。

“童哥,你先聽我說。”嚴十四避開了要去扶他的童冉,“您今天也看見了村裡的情況,我們做佃戶的沒有自己的地,官府好也就罷了,若是不好便隻能由著他們欺負。如今每家每戶多少欠著債,也不知道今年能收多少糧食回來,我們怕再也撐不過明年了。求求你幫幫我們,怎麼樣都好,我希望村子裡的大家,都能活下去。”

天很暗,但童冉還是看到了嚴十四眼裡含著的淚。

他伸手拉他起來:“你放心,我既然知道了,就絕不會不管。”

“童哥,你打算怎麼管?”回到家,童冉跟球兒簡單說了說今晚的收獲,球兒手上飛快轉著竹牌,一心兩用地與他說話。

童冉:“你的竹牌練得不錯。”

球兒:“嘿嘿,是不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

童冉:“可以這麼說。”

球兒得意,在一旁傻樂。

小老虎嫌他吵,一下跳到了他的頭頂,啪啪兩爪子拍他臉上。小老虎收起了趾甲,沒有真傷到他,不過球兒還是毛了,又跟小老虎追打起來。

小老虎才不理他,直接跳進童冉懷裡。

“行了,睡覺。”童冉道。

“他打我!”球兒告狀。

童冉把小老虎放到床上:“虎崽子而已,你跟它置什麼氣,快去睡覺了,明天我們就去縣衙報道。”

“你就知道護著它。”球兒嘟囔了一句,轉身去自己床上睡了。

第二天一清早,童冉仔細打理了一番,穿著月白團領袍進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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