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步(2 / 2)

鄧縣令瞪著自己的手牌,眼睛微微泛紅,正氣在身周湧動起來。

他先將那張暗牌翻開,然後翻開牌堆最上麵的一張。

是一張二,一共十一點。

再加!

鄧縣令又翻一張。

這次是三。

再加!

又一張,二。總數還是比童冉的少。

他的手放到下一張牌上,額頭已經有汗珠滴下,他沒有退路了,如果現在放棄,他就輸了。接下來這張牌必須要大於一,小於五,否則他也會輸。但從剛剛翻出的牌來看,他的機會很大。

另一邊的童冉則放下了吊著的心。

下一張牌大於五的概率是,百分之一百。

啪。

牌被翻開扔到桌上,六。

鄧縣令一屁股栽倒在凳子上,肥胖的肚子震了震,汗從皮膚的褶皺裡流下來。

他竟然爆牌了,他竟然又輸了!

童冉起身,端起茶杯,一圈一圈撫摸它的杯沿。

“如果會輸,就摸杯沿,如果會贏,就抿嘴唇。鄧縣令明察秋毫,我的這點小動作也瞞不過您的眼睛呢。”童冉道,臉上帶著和煦的微笑,右側臉上的酒窩更添幾分年輕率真。

鄧縣令的手緊緊攥成拳頭,自己竟然被騙了。

童冉又道:“剛才的一百兩加上這回的兩千兩,您一共欠我兩千一百兩,我們按農戶們借貸時九出十三歸的規矩算,鄧知縣三個月後要還我三千零三十三兩,零頭就算了,我算你三千整,怎麼樣,很優惠吧?”

三千兩銀子可不是三千塊錢。大成的官員俸祿比前朝豐厚數倍,但像鄧縣令這樣正七品知縣,一年的俸祿也不過約合一百二十兩紋銀。

這樣的收入已經遠遠高過普通的小康之家,但也不可能填上三千兩的窟窿。

當然,他也可以賴掉這筆賬,甚至想辦法把童冉從這裡趕走。

但欠債不還有損正氣修為,道審團已經來了卓陽府,不日三年一次的地方官考核——大計也將開始,如果在這時讓人發現他的正氣相比三年前不進反退,他要如何解釋?

早知道這樣,他今年就不該剝那幾個佃戶那麼多錢財,若不是那事情也有損修為,害得他幾乎沒有增長,這會兒損一些便損一些了。

“這個……能不能通融通融,我實在沒有啊。”鄧縣令一番計算,很快認了慫。

現在童冉有他把柄,他不能不慫。

童冉:“鄧大人,您是一方父母官,小鍋縣雖然不富裕,您的府邸可修得很漂亮,不會這麼點錢也拿不出吧?”

鄧縣令快哭了:“我這府邸才三進院子,您就彆開我玩笑了。我是剝了手下佃戶很多,可上頭總要打點呐!那都是些隻吃不拉的貔貅,我要是給少了,能把我也吃咯!”說著說著,鄧知縣還像模像樣地擠出幾滴眼淚。

其實不隻是打點上麵,他自己平日裡就愛賭,賭博哪裡沒個輸贏的。

隔壁縣有地下賭場,裡頭有得賭還有姑娘伺候,而且保密措施相當好,他一個月總要去那麼幾次,血都給那些個娘們吸乾了。

否則,他也不至於看見童冉那些個金子,就熱血上頭啊!

童冉拿過一張紙,用羽毛筆寫了些字,遞給鄧縣令:“其實也不是沒有折抵的辦法,您先看看這個。”

鄧縣令接過一看,這這這……這竟然是一張欠條。

欠債人小鍋縣縣令鄧某,債權人童冉,所欠款項兩千一百兩,月息三成,限期三個月償還。除了這些信息,還寫明了日期。

童冉將手放在字條的上方,感知力調動起體內正氣,一縷屬於他的正氣緩緩灌注到紙張之中:“我們以正氣立誓,隻要你完成了我交代的事情,這筆錢就算了,但如果沒有,要麼付錢,要麼你的修為將會折損。”

正氣立誓是一種非常嚴格的約定方式,一旦違約,違約人的正氣修為會受到極大折損,甚至可能產生永久性創傷。

鄧縣令抱住自己的手:“不可能,你彆想了!”

童冉:“你欠錢已成定局,如果拖一拖,也許還能熬過大計,你說呢?”

鄧縣令咬牙,這小兔崽子,早就算計好了一切。

鄧縣令的手顫顫巍巍地舉到欠條上方,楚鈞悠閒地坐在一旁的凳子上,舔舔自己的毛爪子,一道正氣精準地打到鄧知縣的靈台之上,逼出了他遲遲不肯出的正氣。

童冉沒有察覺,趁著鄧縣令注入正氣時說道:“第一,免去吳家村五十四戶佃戶今年的佃租;第二,由縣裡出錢補償他們每戶一頭豬仔,兩隻會下蛋的母雞;第三,以後的佃租改回兩成;第四,我要改善小鍋縣的農業設施,縣裡必須出錢。”

鄧縣令心都要滴血了,童冉這四個條件,不僅把他的財路堵死,還得倒貼不少。

立誓一成,鄧縣令兩眼一翻,攤到在了椅子上。

楚鈞腦袋一抖,收回了打出去的正氣。

如此四個條件,不隻是吳家村,整個小鍋縣的農戶都能受益。隻是不知道,他所謂的改善農業設施是指什麼?

童冉的官階遠低於姓鄧的,對官場也是一張白紙,但沒想到他能贏得這樣漂亮。

先利用對方的喜好引他上鉤,又以大贏大輸誘出他的貪欲,最後一把收尾,做得乾淨利落。

它的小侍從果然很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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