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步(1 / 2)

傍晚,監察使府的後廚炊煙嫋嫋, 有管事的過來稟報可以用飯了, 尚江抬了抬手, 叫人退下。

他仔細又盤算了一遍孟以的策略。此事從表麵看是亂民衝撞, 而他的人及時趕到,救下了身處險境的監察使。煽動暴民的人都是他混在百姓中的心腹,不會被查出來的。

況且,他不過想借此嚇一嚇童冉, 並沒有乾淨殺絕之意。

想必,不會被看穿, 更不會有人認真追究。

可尚江的右眼不停在跳, 惹得他心裡也一刻不得消停,在衙門正堂來回踱步。

夕陽西下,紅光灑進正堂,映紅了他的黑靴。

“大人,監察使到了!”一名親兵衝進來稟報。

終於到了, 尚江心裡一定, 喝道:“整隊,隨我出門迎接。”外頭已經嚇過了, 現在再給他瞧瞧,他這個監尉手下的精兵,更能叫他知道金河監誰說了算。就算官比他大,也彆想隨隨便便壓他一頭。

那名報告的親兵還要說話,尚江卻已經走了出去, 院裡等候的其他人迅速列隊,讓開一條道,讓尚江先行。

門外,童冉的馬車在監察使衙門的門前停下。

監察使是正五品官,衙門的規格比小鍋縣縣衙上了不止一個檔次。此時朱紅的大門緊閉,頗有威儀。

“嗚哇!”小老虎一虎當先,從車廂裡跑了出來。

“崽崽彆亂跑,當心一點。”童冉追出。馬車後跟著騎馬的禦前侍衛,再之後,浩浩湯湯五百多人,均被繩子困住手臂,前後相連,穿成了五串。

童冉剛抓住小老虎,朱紅的大門緩緩打開,兩隊親兵率先走出,列隊兩旁。

隊伍站定後,尚江才帶著衙門裡的其他人員緩步而出,笑著拱手道:“想必這位就是童大人了,下官金河監監尉尚江,在衙中已恭候多時。”

尚江一派悠閒,擺足了地主的姿態,衙門裡的其他人看慣了他臉色行事,也不敢吭聲。

童冉抱著小老虎,也沒有動作,桑樂走到他身後,揚聲道:“大膽,監察使在此,爾等還不速速見禮?”童冉是金河監的一把手,府衙裡的所有人都是他下屬,按大成的規矩,他們同屬官吏不用行跪禮,但彎腰施禮卻是要的。

桑樂話音剛落,立刻有衙中小吏出來,一揖到底,給童冉見禮,又向顧嵐問了好。

尚江瞥他們一眼,那幾人是顧嵐的人,倒也不奇怪。

童冉摸摸小老虎的皮毛,還是沒有說話。

施禮的幾人也不敢動,他們偷瞄了一眼尚江,尚江氣定神閒,絲毫沒有見禮的意思。

他掃了眼童冉的車架後麵,那裡跟了許多騎馬的衙役。他站在門下,視線有限,沒有看到更後頭被綁的暴民和廖武一行。

童冉完好無損地出現,身邊卻不見廖武一行。那麼,要不是廖武沒能煽動暴民,要不就是童冉的這些個衙役擺平了暴民,讓廖武沒了出場之地。

果然是有幾分才智。尚江在心裡評價道。

“看來尚大人在金河監這個小地方呆久了,不懂得見到上峰時的規矩了。”童冉道,冷冷掃過尚江和他身後的人,“也罷,規矩日後再慢慢學便是,現下有一件事,本官倒是想聽尚大人解釋一番。來呀,押上來!”

尚江本要反駁童冉的話,卻不想他一轉矛頭,不知道要做什麼。

隻見他身後的隊伍一陣騷動,幾個人用繩子綁住了手臂,前後串聯著被押上來。他原還不當回事,定睛一看才發現,那竟然是廖武等人。

“童大人,這……”饒是尚江,也有些慌了,指著那些人道,“廖武前去護衛童大人,怎得被綁了?”

童冉冷下了臉:“暴民當前,廖武一行卻龜縮於土坡後看戲,你管這叫做護衛?若不是陛下賜下禦前侍衛,本官怕是要被這些個暴民撕碎了!”

尚江背後一涼,險些沒站穩。

禦前侍衛?

他沒聽錯吧!

尚江又掃了一眼跟在童冉身後的衙役,他們個個寬肩窄腰、威風凜凜,確實不像普通衙役。

可禦前侍衛?

這是不是太離譜了!

“來人,那些個暴民都先送回居住地。”童冉道,“本官暫且不與你們為難,但如果再有誰敢鬨事,本官便要他的腦袋。挺清楚了嗎?”

暴民被剛才那一番震懾,早就沒了銳氣,此時低低應了是。這麼多人的聲音合在一起,像惱人的蚊子叫。

遊陽派出兩人,押著暴民們回去。

五百多人前後相連,呼啦啦過去,頗為壯觀。

等人走後,童冉才道:“拿下。”

禦前侍衛一衝而上,為首的尚江被製服於地,其他親兵也三兩下被放到,在衙門前跪了一地。

“金河監監尉夥同手下親兵,煽動民怨、暗害朝廷命官,所有人全部扣下,我要細細審問。”童冉吩咐。遊陽的動作很麻利,尚江根本來不及辯駁,便被他的人拖下,監尉及一百名親兵全數被投進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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