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Chapter 9. 挖坑陷狼(1 / 2)

與敵同眠 香小陌 9110 字 5個月前

Chapter 9. 挖坑陷狼

月光透過舷窗上的血色,過濾在走廊暗藍色的花紋地毯上。

嵌在走廊牆壁上的那塊艙室門板,邊緣一圈是微微凹陷進去的,然而在章總眼裡就如此的突兀,就直覺這地方有問題。

他眯眼湊近了識彆,鏽跡斑斑的鐵質門框邊緣,原本灰塵密布的地方,有幾塊清晰的觸摸痕跡,有人動這扇門時,不慎把積灰摸掉了。嗬嗬。

章紹池以戒備的姿勢一腳在前,一腳在後,胳膊肘抵住門板,用右手手指發力扣住那塊艙門邊緣的凹陷。

不知從猴年馬月積攢下來的一大堆灰,“噗噗噗”得,從門框四周全都磕下來了,鐵門隨即“哐”一聲被他拽開了。就在他眼眉前幾寸的地方,門崩開了,“沙漠之熊”手下那位身形彪悍健壯如牛的保鏢狼牙直挺挺如一具猙獰的僵屍以泰山壓頂姿勢往他麵門拍下來!

章總幾乎被狼牙那大塊頭的僵直身軀直接拍地上了。

吃驚之餘還是挺靈活的,一骨碌就躲開了,他眼睜睜瞅著,那一麻袋爛土豆似的人形“撲哧”拍在他麵前。

“……”

萬分驚愕,一個字都說不出。

章總不出聲地伸手一探,早沒氣了,死得很透,但還沒涼呢。這家夥耳後仍是溫熱的,後頸顯露出幾道紫紅色的、手指造成的恐怖瘀痕,那些傷痕好像憑空把這人短粗的脖子都給拔長了。

月光斜照在章紹池臉上,在他眼底劃過一道冷水寒光。他嘴唇有些發抖,胸口受到一記重擊,萬分想不到。

是你乾的吧,你到底想要乾什麼。

你膽子也忒大了,你明目張膽地敢坑我?……

章總一眼就認出死者的臉,身型也不會認錯。半天之前他在雪茄室裡一派悠閒,跟某人裝模作樣地吞雲吐霧,當時站在伊利亞背後幾米遠保持戒備的三名九尺壯漢,其中一個就是了。在這艘郵輪上無論是去打迷你高爾夫,去按摩池泡熱水澡,還是回到樓上法餐廳,狼牙跟他老板幾乎形影不離,今天也就分開這幾分鐘時間吧?

星星點點的血渣落在地毯上,他的雙手和西裝褲上,還有他的皮鞋鞋頭上。

一皮囊的碎肉渣子生物痕跡,估摸都濺在他身上。

“章總?您怎麼在這裡?您這是……”

他的隨行秘書宗堯那幾人,轉過走廊儘頭,終於找見老板人影兒了,渾然不知危險就往這邊來了。

“彆過來。”章紹池霍然起身麵色鐵青。

“呃?”宗堯也瞄見地上的橫屍,“啊”了一聲。幾人哆哆嗦嗦的動靜讓腳下船體好像都晃動起來。

“所有人都沒來過這兒,都回去。”章紹池明白上套了,今天可能中計了,隻是萬萬沒有料到算計他的會是那個人,那副麵孔。原本是怒氣衝衝前來捉/奸,沒想到幾乎讓自己掉坑裡,被彆人“人贓並獲”。

章紹池撣著袖口,心情急轉直下但腳步依然很穩,大步流星:“都走,離開這裡。”

……

兩分鐘後,案發現場的走廊附近警報聲大作,安保人員的破口哨尖銳嘶叫,伴隨著無組織無效率的混亂的腳步聲、踩踏聲,就如章總所料的那樣,也一定是始作俑者意料中的刺激場麵。一塊頑石驚破虛偽的平靜的水麵,終於激起水底埋伏的動蕩。

章紹池一言不發以最快速度衝回自己所住的那層樓,衝回房間,還沒忘了叮囑身後幾人,誰也彆提今天這事,就當不知道、沒看見,想活命就一個字都不準透露。

保安拎著警棍徒勞地跑來跑去,一定很快就辨認出死者倒黴蛋的身份,沒頭蒼蠅似的往樓上跑來,迅速又驚動了頂層不少膽小又神經衰弱的貴賓嬌客。正主也聞風而動,又一群荷槍實彈的保鏢衝下樓去,把那些虛張聲勢還屁事不會乾的郵輪保安堵在樓梯口,很粗暴地又推了下去,你來我往這一陣踩踏,據說又不慎誤傷折斷了幾根胳膊腿。

狼牙的屍首是被塞在艙門背後的隔間內,大約是憑借骨頭架子裡麵僅餘的一點支撐力,勉強“搭”在門後。有人一下子把門拽開,狼牙就像瞬間被抽乾空氣的破爛皮囊摔了出來,裡邊裹的骨頭臟器八成都碎了,魂兒都飄散掉了。

“骨骨骨頭,碎碎碎都碎掉了。蛇,有蛇,船上一定有大大大蛇!……”

“狗/娘養的……”那雙灰綠色眼射出猛鷙的光,伊利亞猛地瞪向方才說話結巴的懦夫,“蛇?……”

“被纏的,骨頭都纏碎了啊啊啊。”

“他的臉,啊,啊,天哪他的牙!……”

原本沒那麼害怕的圍觀者也被尖叫刺激得紛紛後退,恐怖氣氛從走廊四麵潮濕的角落流了進來,染上每一張驚恐的臉。

這大塊頭的保鏢人如其名,當初得了江湖綽號“狼牙”,就是因為天生長了一顆大號的犬齒,比上顎其他牙齒明顯長出一截,小時候爹媽又舍不得給花錢整型正畸,結果就一直帶著那枚大牙,每每與人乾架時露出猙獰的麵目,齜個牙都能嚇到對手抱頭鼠竄。

就地被處以極刑的通緝犯,大牙位置現在隻剩一個可怖的血洞。血已凝結發黑。

前來施刑的殺手先生,沒用利器,應當是徒手,以幾根手指生生掰掉了狼牙的那顆牙。

……

章紹池衝進自己房間,四麵察看,確認室內沒人,沒有異常,這次沒有人來過。動手作案的人即便有淩波微步的絕技,應該也來不及在短短幾分鐘跑這麼多地方,還不被人抓住狡猾的蛇尾。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短短兩天之內,就見血影刀光。

章紹池衝進浴室,皮鞋甩到玻璃門邊,把一身西裝剝下,再脫襯衫。

血跡其實不多,因為凶手本人就不稀罕動刀動槍,那是江湖三腳貓才會用的手段。

狼牙身上隻有手指或手臂箍出來的紅痕,喉骨和頸骨先折所以發不出最後的求救,而皮膚外麵完好……所以也沒太多血爆出來,乾淨,利落,不會把奢麗豪華上檔次的輪船走廊地毯弄太臟了。明天保潔員用消毒水和吸塵器把周圍地毯走兩圈,這事就算過去了,在地上都不會留下個人影輪廓。

他快速清理了西裝和皮鞋上的血渣,雖然也明知於事無補,氨基苯二酰一胼反應能夠從一浴缸的水中驗出陳年的一滴老血。

脫得隻剩貼身的白色恤衫和內/褲,然後沒入淋浴花灑下麵厚密的水簾。

為什麼慌不擇路要逃?哆嗦什麼?忒麼沒見過死人嗎。

在樓道裡直接拉響警報全船報警捉凶,不就完了嗎。

第一個奔去示警向俄國佬賣個好,然後明明白白告訴他你的蠢貨保鏢是被誰擰死的!

喘息聲也沒入水中,他把頭往後仰去,貼上冰涼的馬賽克瓷磚。耳畔聽到的絕對不止水聲,風聲,海浪波濤聲,分明還有隔著樓層和屏障的案發現場那個方向,像是雷/管被引爆了的混亂聲響。

伊利亞的一頭銀發也滴著水珠,脖頸青色血管上洇出桑拿室裡帶出來的熱浪水汽,裹著黑絲絨浴袍,赤腳踢在狼牙身上。

啊——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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