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Chapter 26. 入骨相思(2 / 2)

與敵同眠 香小陌 11086 字 6個月前

這件事當年人儘皆知的。

徐綺躍嚴肅地審問過老章:我們家外甥,雖說不是我妹親生的,但是讓你給睡了?章紹池你這事做得太混蛋了吧,你敢負責任嗎?到底睡過沒有?

章紹池沒有否認,當時扛了這口大黑鍋,回去就給那床/伴一筆分手費,還有腦瓢縫針整容費,say bye-bye了。

那男孩哭鬨,憑什麼甩我啊?章紹池說,我家寶貝不樂意了,憑他比你重要。

彆人都以為嘉煌老總章紹池有後宮佳麗三千,那是外人不知實情瞎扯的。那就是章總年輕風/流的時候最後一任床/伴,後來再沒有過,哪敢啊?

身邊有這位厲害又霸道的“乾外甥”,老爺們兒在外麵若敢有個鶯歌燕舞,彩旗飄飄,回家會被扒皮拔屌的,鬨起來好凶的哦……

滂沱雨夜,他駕車把大寶貝從學校送回家,看著小裴擎著雨披跑下車,一雙長腿在黑夜裡歡快地踏水奔跑。那身影他願意盯著看很久,有求必應不會厭倦。

小裴跑到家門口,沒進去,又跑了回來,雨披掉在地上。

黑夜裡水花劈頭蓋臉,濺在兩人臉上、脖子、胸膛上,抖動的睫毛上都是水花,打濕的衣服裡映出鮮潤真實的肉色。黑發少年緊抱住男人脖子,讓風衣西裝儘濕,腰撞在一起,唇和唇驟然相逢的一刻,顫抖著黏在一起,舍不得分開。

冰冷的雨夜,唇和身軀都是燙的。他們就抵在轎車後座上纏綿,互相撕開衣服,從未有過這樣的渴望和瘋狂。

一場瓢潑大雨沒有澆滅沸騰的心火,反而讓這把火越燒越旺,越過界了,火燒連營了……

“老子睡過你嗎?……乾嘛跟彆人瞎說咱倆睡了?”

“今晚想要嗎?今晚你睡我。哥你抱緊我,哥你帶我回家吧。”

“你,真的這麼喜歡我?”

“嗯,哥我喜歡你,我想讓你也喜歡我。”

章紹池大約是從未對情人做過這樣溫存的舉動,把大寶貝裹在風衣裡,揉揉頭發,最後捏住下巴深深地吻了。

給我個家吧。

我想有個屬於自己的家,你帶我回家。

……

你敢。你敢。

裴逸不出聲,坐在窗台一動不動,眼光仍流連著房間裡男人的一舉一動。視力太好也是個麻煩,凡事想要看不清楚都不成。

直到黎明時分,冉公主終於困成東倒西歪地走掉了,啥事也沒發生,好像也沒用到那隻高檔飛機杯。

裴逸不知不覺把窗簾都攪在手裡了,戳出好幾個洞,再賭氣似的撕成布條條……

難受時他也抽泣,用窗簾布條子抹抹濕潤的睫毛,把流到脖子上的淚水擦掉,毫不客氣地順手再擤個大鼻涕!他坐在窗台上,望著那窗口發呆。明天這房間就要住進來人,明天他就找不到這麼好的偷看位置。

這些年好像一直活在強烈的情感矛盾和靈魂掙紮中。

前路和人生迷茫,好像永遠摸不清這條路的源頭,勾勒不出真實的自我。究竟是哪?究竟是誰?

他是那種對笑和哭都不忌諱的,痛快地發泄,從不愛掩飾自己心情。隨便旁人怎麼看他,他需要這樣的宣泄……

章總淩晨睡不著,就去走廊溜達一圈,拖鞋在幽閉的空間趿拉出一串慵懶的動靜。

他經過電梯,冥冥中好似有心靈感應,猛然回頭!

走廊上的電梯門緩緩地合攏了,燈火之下站著消瘦、英俊又很甜美的麵龐,對他露出難解的微笑。

這是夢嗎?章紹池一怔,迅速衝向電梯,一隻拖鞋都跑掉了還留在走廊原地。

他衝過去一手扒住幾乎關閉的電梯門。電梯門感應到有人就重新開啟,美好的人望著他,也有流連,卻還是狠心地再次摁下關門按鈕。

而且,電梯裡的大帥哥竟然喬裝打扮,穿著一套純白的護士服,頭戴護士小帽,裙下露出修長的小腿,穿絲襪和半高跟鞋。

很好看的眉眼和嘴唇,似乎還專為他化了珠光色淡妝。公司彆的男藝人塗脂抹粉總讓章總覺著做作,唯獨小裴先生化妝,眉目攝人心魄,超脫性彆,就是個尤物。

隻一眼就讓章紹池心顫,幾乎瘋狂,才明白整個兒傍晚在走廊推著車來去好幾趟的護士小妞,他都沒正眼瞧上一眼,竟然是……

“你,等會兒!小裴!”章總奮力撐開電梯門。

裴逸對他搖搖頭:不要了。

倆人竟然隔著一道門拚指力,掰那個門。電梯門在兩人四隻手的力氣之下,都發抖晃蕩了。

章紹池搶先一條腿塞進門裡,卻被裴組長以腳尖踢他麻筋兒,又把他那腿踢出去了。

“你!”章總氣得。

“對不起二舅舅……您彆生我氣,您保重身體。”護士小裴低聲道歉求饒。

腿被擠出去,拖鞋一甩進了電梯,甩進裴逸懷裡……

門裡的人最終掰開他手指,電梯門就在章總眼前沉甸甸地關上了。等到他赤著腳跑下樓,曼妙的人影早就快步消失在花園一片霧氣晨光中了……

章紹池站在晨光中,微涼的風裡。

你來過嗎?你一直在的嗎?剛才這是夢嗎?

這不是夢,你來過。

……

章紹池住院,裴組長是堅持隔天過來打卡探視的。他才是探望章總最勤快的一個,比那朵老菊花來得勤快多了,隻是二舅舅不知道罷了。

他把章總的拖鞋留下了,洗乾淨,和自己的拖鞋一起擺在床邊,假裝床上睡著的是一雙人。

月光走掉了又回來,讓他也陷入躊躇,要不要邁出這一步,去敲那扇窗,然而最終都沒有走出窗簾後麵的陰影。

內心很難否認,這次沒預料的重逢激起了千層的浪,心確實癢了,都很想念。

人世間的歲月,誰會不怕孤單寂寞,無數個驚心動魄炸成火球死裡逃生帶著血光的暗夜,熱血沿著他額頭流過眼膜的一刻,誰會不渴望一個最強壯堅實的、溫熱的懷抱,能夠讓他蜷縮進去,能夠時時刻刻守候在他身旁……

每一次的歸家,都在窗口為他點亮一盞暖燈。

他對聶妍的懷抱都開始留戀,倆人好閨蜜時不時地抱抱蹭蹭,說些知心話,他是得有多麼的……寂寞啊。

但是,他也真的很後怕。

這幾天夜晚,再次回憶船上情形,複盤這次劫案,裴逸如今非常確定,卻無法對男人說出口——章紹池倒黴挨那一槍,就是因他而起,是替他受了這次重傷。

章總一個生意人,裴逸苦思冥想各種可能性,這家夥跟寧非語或者尼奧揚科夫斯基,就沒仇怨,沒有殺父之仇奪妻之恨。

沒仇為什麼被誆騙上船?章紹池為什麼被牽連受傷?當然就因為,目標是他裴組長了。

這樣的猜測未必準確,但足以讓他在夜晚幾次被夢驚醒,精神恍惚,夢裡全是血光和中槍一刻的慘叫,輾轉反側難以釋懷。

所以那句“抱歉對不住和萬分自責”他是真心說的,他非常後怕。

他連累親愛的二舅舅了。這一槍打得漂亮,正中他的後心,讓他疼著了。

對手知道太多,而且已是手下留情,一記冷槍隻射了章紹池肩膀沒打要害,當時假若在他眼前再狠狠補一槍把人打死了,他現在披麻戴孝去給老情人上墳哭喪都來不及啊。

背後的黑手好像胸有成竹,全盤掌握,就是故意的,在跟他玩兒貓捉老鼠的遊戲。先下一塊香甜的誘餌,放個捕鼠夾子,不會一下子弄死,還要慢慢實施精神困擾和折磨,留待後麵的大招……

裴逸就一直站在窗簾後麵,留在那塊晦暗的陰影裡,不敢再往前跨一步,不敢讓想念他的人也覺察出他的思念。

他那時很害怕,怕往前再走一步,暗處等待他們兩人的,就是再一記銷魂的冷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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