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Chapter 62. 陋巷追凶(1 / 2)

與敵同眠 香小陌 9908 字 5個月前

Chapter 62. 陋巷追凶

章紹池射擊之後, 迅速收手撤回牆壁後邊, 但他知道自己命中目標了。

他臉上浮出淡淡的表情,小野貓,我行嗎?

真以為老子沒練過、以為我不會打槍?我配得上在這片蠻荒大陸上, 跟你一起戰鬥和逃亡嗎?

有些人或許天生就富有冒險氣概與熱血情懷,過後再回想這段危險而衝動的經曆,再讓他重新抉擇,章紹池恐怕還是會選同樣的行動,披星戴月, 天涯海角,人生激烈地活過一場,就沒什麼值得後悔。

那兩個人貼身肉搏離得太近,讓他屢次瞄準但一直找不到射擊角度,不然早就開槍了。

所以,裴組長永遠都不會孤軍作戰,在世界的邊緣儘頭還有一個男人, 一直站在他身後。無論眼前是豹子娜莎還是通緝犯冷梟, 這個男人一直在。

裴逸並沒有趁勢痛下殺手,從一開始就留了惻隱之心,儘管自己都說不清為什麼。

“彆打了,放下武器。”他低喊。

“我知道你有你的家族仇恨, 你有你的苦衷, 但許多人是不應該被牽連進來的。尼娜·貝索托小姐是無辜的啊!紮耶德王子也是無辜的!”裴逸字字戳向凶犯的心, “還有你曾經的同事, 你想想黃永鋒,他為什麼就必須死?”

冷梟緊咬著唇不願鬆口。

咬唇的倔強模樣,讓裴逸覺著熟悉,很像黑暗的巷子口,跟他搶奪鈔票的流浪男孩。他們都曾經在地獄的深淵掙紮著爬出來,爬向洞口的一線天光。天光原本可以照亮你的臉。

“你為什麼跟他們走同樣的路?你還能回來。”裴逸說。

“我回不來了。”冷梟漠然地搖頭,“我回來乾什麼?我至親至愛的人,反正都死光了。我跟你不一樣混,我為誰尋求正義公理,誰他媽給過我正義公理?”

“沒有麼?”裴逸眼眶也紅了,“你的同事,你曾經的戰友,你的朋友,你的老師,但凡對你曾經有過真心相待的人,沒有一個讓你值得牽掛?”

“……”醋栗色的瞳仁裡光澤微抖,死水之下明明起了微瀾,冷梟卻不願低頭,“沒有。我不像你還有個有錢的情人兒,還有那麼生動的癖好,舔著你的男人陪他上床很有意思吧?可你也被六處那群過河就拆橋的老家夥通緝了,你自己不愚蠢麼!”

裴逸說不出話,三觀無法溝通。

這種人你跟他解釋“親情”“愛情”,能說通麼?

一個人享受了孤獨殘缺的少年時代,炮火紛飛親人離散,即便在成年之後,都難以抹去陰影下的心靈創傷。沒有至親,至愛,一個人在這世上似乎失去了全部熱情與對善良的渴望,隻剩下惡的欲/望,毫無底線和牽掛,也就不畏懼死亡。

兩人都陷入怔忡,或許都在悄悄緬懷值得牽掛的人,儘管嘴上不願承認。

趁這晃神的機會,逃犯撞破了一麵本就破敗不堪的爛牆。牆後就是隔壁住戶的臥室,婦女孩子爆發出尖叫……冷梟抓過一個女人拋給裴組長,趁機奪路而逃。

晨光斜照,空氣微涼。

狹窄的巷子裡掠過奔逃的凶手,以及從某一戶門口劫到的一輛電動車。

章紹池側身出來,迅速再給一槍,電動車的金屬排氣管子迸飛,爆出劈啪的火星。冷梟好像罵了一句洋文,怒而掏槍還擊。

章紹池回身躲開,彈片迸碎了牆上磚頭,也劃破他的眉骨。兩個男人隔著一條街,很凶很大聲地對罵了好幾回合。這回把一條街的人都給喊醒了!

顛簸的土路折磨著破舊的電動車,轟鳴著,橫衝直撞。

裴逸在連綴成片的民房頂上奔跑,從屋頂上空大跨步地躍過!他跳上陽台再翻進室內,在住戶嚇呆了的注視下穿過堆滿雜貨的走廊,奪門而出,再上房頂,一路往前方追擊……

章紹池這時也從哪兒劫了一輛電動車,駕著“嗚嗡嗚嗡”的小電驢,上路就走。

這種交通工具在全世界通用,車後座懸掛的品牌標誌就顯示著Made in a。這是國貨大批出口到非洲各國的精銳產品,市場占有率很高的。

兩輛電動車在高低不平的土路上,像兩隻“嗷嗷”蹦躂的機械兔子,緊追不舍。

冷梟回頭撩了好幾槍,惱恨甩不脫這個牛皮糖。

章紹池單手控製車把,毫不猶豫地持槍還擊,絕不吃虧。

裴逸那時也瞧出來了,他的男人僅僅就是徒手搏鬥時候技不如他,可以理解。畢竟若論徒手單兵肉搏的戰鬥力,六處上上下下也沒有人能打得過年輕氣盛的裴組長。

隻有霍將軍十年前或可與他一戰。然而長江後浪推前浪,拳腳就憑少壯,前浪已經拍在沙灘上了。

但是,他家章總很擅長操縱各種新式玩意兒和交通工具,這一點出乎他的意料,“老司機”名不虛傳。

……

高低錯落的白色和彩色房子,連綿天邊。沙海的儘頭,一輪紅日躍出地平線,用它慷慨的熱度和光芒,掃掉暗夜幽靈。

那兩個脾氣都很火爆的男人,駕駛電驢飛速碾過路麵,把巷子裡各家各戶堆積的雜貨撞得亂七八糟,再一溜煙兒跑走。

電驢靈活又躥得太快,裴逸躍過幾條街,經常就迷失方向。

“喂?聽得見嗎?……聽見我嗎?哥?!”他站在空曠房頂上,背景是一片壯麗的橙色晨曦,按住耳釘大喊。

就沒人回應他。

喊了好幾嗓子他才沮喪地意識到,沒有聯絡了。他們的通訊頻道早在新德裡機場就斷掉了,他的電子支援黑客同誌被本部扣了。

失去了通訊員,在現代戰場上就跟掉了槍差不多,陷入各自為戰的一團混亂,誰也護不了誰。裴逸在屋頂上茫然四顧,循著小破電驢的馬達聲,艱難地尋人。眼力不夠用,人腦GPS失靈。

冉冉上升的日頭讓氣溫升高,燥熱,額頭洇出一層汗。

沒有誰真正能夠孤軍奮戰,裴逸奔跑著穿越一片早間集市,被雞飛狗跳弄了一身禽類雜毛,耳朵眼兒突然炸了一聲,嚇他一跳。

“滋滋啦啦”的機械電流聲,帶著調試頻道常有的不穩定的雜音,叫醒了他的聽覺,讓他汗毛直豎。

微弱的電流響了很久,裴逸嗓子發乾,遲疑沒敢吭聲,好像耳後現出一隻幽靈。

“喂?……通了,能用嗎?”

這是章紹池的聲音。劇烈的喘息聲充斥了頻道,章紹池在高速奔波途中大喊:“喂?你能聽見我嗎?……你在哪呢?”

“聽見,在。”裴逸喃喃地回應。

這不可能。

裴逸:“你是誰?”

章紹池:“……”

章紹池:“喂?”

裴逸:“你是誰?請你回複我,出聲啊?”

章紹池:“……你沒事吧?”

章總全在擔心小裴,而裴逸思索的全是另一個人了。

他在惶恐中顫栗,立即回想起昨日深夜,在餐廳的木質門框底端,他看到的長短不一的手指刻痕,末尾綴以複合三角形的示警符號。

這就是以內部密文的形式示警:危險就在附近,你忠誠的組員也在附近。

是誰在複雜的電子通訊網絡上,準確找到了他們北非A組的秘密波段?肯定是一位超級黑客,沒密碼就直接黑進來了,在緊急關頭替他接通頻道。

“你,請你出聲!”裴逸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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