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4. 尾聲(1 / 2)

與敵同眠 香小陌 14747 字 5個月前

Chapter 104. 尾聲

裴組長向他師父下保證“留下”, 就等於再簽了十年賣身契,心裡想的是他未婚夫。

他再次先斬後奏了,這些關乎人生曆程方向的大事, 還沒有明明白白對章總說出口。其實, 說不說都不會改變任何決定。

章總這些日子回去折騰他的公司業務, 出差穿梭於幾大城市。鑒於將來養家糊口的責任更加繁重, 那幾間破公司風雨飄搖也還是要奮力保住。

一聽說老板回歸了, 公司樓下停車場的車都多了幾倍。果然的,鶯鶯燕燕和牛鬼蛇神都出來打卡。

茶水間裡秘書們八卦, 說許冉大公主中午特意來過, 在午休時間送上章總最愛吃的某間店的燒臘外賣, 可殷勤了。

章總就淡淡地表揚了一句:“挺孝順的啊。”

老板一天連開三個會, 在會議室裡就沒出來。屋裡時不時傳來章總大聲講話的聲音,幾名業務主管進進出出、麵色嚴肅。

中途,大院兒裡那位狐朋狗友杜老總,也來過一趟。

杜名軍對於近況一無所知, 就是隔三差五過來瞧一眼, 看看老夥計怎麼樣了, 還有沒有油水可以榨出還, 或者皮肉便宜可以占到!

這人也不顧及秘書的委婉提醒,自認為擁有特權的,是跟你章紹池在一個大院兒穿一條褲子長大的,推開會議室門大大咧咧就進去了。

章紹池喝掉咖啡,推開:“再來一杯。”

抬頭一看, 哦。

杜名軍滿臉像菊花盛開似的現出皺紋,一笑:“好久不見啦!誒,你這臉色兒曬過,看著不太一樣了?”

章紹池西裝革履,眉眼深邃,頭發和下巴重新打理過的,很利落:“嗬,不太一樣?”

杜名軍的視線沿著章總泛青的鬢角和下巴,白襯衫敞開三粒紐扣露出的胸肌深溝,往下溜達……夠味兒。

這一口耐嚼的煙熏臘肉愈發可口,不知道這輩子被哪個走狗屎運的臭小子或者臭娘們兒把這塊好肉叼走,哼——杜老總心裡酸溜溜的。

杜名軍諂媚地湊近:“心情不錯?倒飭得,老來帥麼?”

章紹池似笑非笑:“‘老’字兒去掉,帥就夠了。”

會議室長桌,坐著一圈兒五六位部門主管,全都在埋頭假裝翻資料,繃著表情。

“你最近野到哪兒去啦?”杜名軍小聲問,“我好幾個月沒見著你,你他媽的去非洲了?”

章紹池:“去了。”

杜名軍:“……”

杜名軍忍俊不禁,覺著不可思議:“老小子你去非洲?乾嘛去,你跑到Savanna大草原上,跟獅子打pao?”

章紹池眯起雙眼:“對,我去非洲跟獅子打pao了。”

一個經理繃不住“噗”得笑出聲,捂住嘴巴。

杜名軍挑釁:“嗬,有豔遇了?什麼時候喝上你的喜酒?”

“快了。”章紹池毫不避諱,乾脆就在這間會議室裡當堂宣布了,“我年底之前結婚。”

全場瞪大了眼,屋裡甚至聽到杜老總的老心肝“劈裡啪啦”碎裂一地的聲響……

“恭喜啊老板!”一圈兒下屬很都有眼力價,啪啪啪鼓掌,撒花。

章紹池收回視線,心情很好懶得罵人,以手肘撐桌,示意身邊:“你繼續說,香港那個活動,計劃安排……”

這就是示意“老子沒錢借給你我還缺錢呢”“我也沒興趣嫖你我已經有心肝寶貝了你丫快滾吧”,杜名軍就這樣被掃出門去。

杜老總垂頭喪氣地出去了。一群男男女女全部聚在休息間,激烈興奮地八卦:聽說了嗎,章總說要結婚了!臥槽你們信嗎這號男人竟然會結婚?咱們老板娘是誰啊,你們猜猜結婚對象是男的女的?天哪他能跟誰結婚啊?天哪誰願意嫁給他?!Bh bh bh……

杜名軍陰沉著臉,端走一杯咖啡正要轉身,有人也端了一杯剛做好的咖啡跟他擦肩而過。一股淡淡的風飄過,古龍水很好聞,瘦瘦高高的男人,純看背影都能看出精致的儀態。

杜名軍腳底下那塊方地毯“滋拉”猛地滑動,帶起這位老總的全部體重把人掀翻在地,啊——

眾目睽睽之下杜名軍把自己拍在了休息間地板上,下巴都磕青了,打翻的咖啡把西裝襯衫染出一層雞屎色。周圍人爆笑圍觀,紛紛獻上安慰,“哎呀杜老總您沒事吧?我們章總他遲早都要結婚的,您彆想不開啊,再咋樣您也不能自殘啊!”……

優雅的男士用餘光唾棄地掃過杜老總,抖了抖腳踝。

隨後幾天杜老總在自己公司前台,收到一大箱各種型號尺寸的電動按摩工具,甚至有高檔皮質擬人膚色的玩具,指名道姓是寄給他的,讓他笑納。這事在圈裡又傳瘋了,杜名菊一直都沒弄明白是誰寄的。

暗格西裝裹著蠻腰,雅痞風格,一雙長腿在走廊晃瞎人的眼。路過的紛紛回頭,這是公司新簽的小鮮肉嗎?

會議室門再次打開,又有人不請自來。

章總眼皮底下順過來一隻杯子,擺在麵前桌上:“你的咖啡。”

章紹池聞聲抬頭,愣住,臉上表情是柔軟的。

裴先生就是聽說最近公司比較熱鬨,思慮再三決定親自過來視察,順便問問許冉以及“桃子龍”之類的sao貨是不是來過?

章紹池不動聲色,欠身要起來:“今天先這樣兒吧,我……”

“不打攪你開會。”裴逸一把按住,把這位摁回座位,悄悄耳語,“我就問一句,你剛才在這裡宣布說年底要結婚?”

章紹池點頭:“對,你有意見麼?”

裴逸笑了,無聲地綻放英俊的笑容,倆人對視。屋裡一圈人都不明所以,誰啊。

裴先生然後扳過章總的下巴,沒能收住情緒,往他喜歡的這張臉上重重親了一口。

親完發覺有些失態,趕緊跑掉,頭也不回地拍門走人,留下臉色發紅的這位老板,以及一屋子張大嘴看熱鬨的吃瓜群眾……

在裴逸心裡,這是從內心發泄他的占有欲,就像大貓在自己地盤上用各種方式標記領地一樣的,他用這個吻標記他的伴侶、他的勢力範圍,其他人就甭惦記了。

當然,後續的事情被章總遮掩過去了,這段小插曲就被吃瓜黨演繹成了“公司簽約小鮮肉在會議室裡向大老板討好獻吻”的緋聞八卦。

隻有老板辦公室的大秘書才知道實情:那位身分不明但嬌花照眼的帥哥,隨後被章總以商量事為名拖進辦公室裡,拍上門,關門落鎖。當日談事談了兩個多小時,隔音措施相當好的辦公室裡都造出了一些不可描述的動靜。

……

六角大樓終於恢複昔日的肅穆與威嚴。

或者說,這棟樓的榮光從未褪色,挺立在青山之間,曆經幾代人的奮鬥前行,在夕陽的金輝下坐看風起雲湧,無聲而莊嚴地記錄一冊一冊檔案。

夜深,裴組長還沒下班,處理案件後續收尾的工作。新來的秘書遞上密封文件:“頭兒,這是那邊仔細審核、複查之後遞過來的證據和口供,關於吳廷冒在燕城機場綁架案件的幕後主導,大致弄清楚了……”

裴逸打開文件袋的密封紙條,大致掃了一眼,敲敲太陽穴,真頭痛啊。

“是誰幫毒王越境逃竄到燕城,這樣危險的地方,還能實施綁架,我就知道不簡單。”他輕聲自言自語。

再次打開電腦,他在屏幕上重放事發當天,六處幾乎所有機器遭遇黑客侵犯攻擊,所記載下來的畫麵。一幀一幀撲克牌占據桌麵,衝擊著視野和神經,不斷閃回那些頭像和名字。

所有代號提取首字母,最後組成那個詞語,Te Amo……

他也全都明白了,事情最終的轉折竟是這樣。

大寫的花體字母充斥屏幕,好像一遍又一遍地呐喊,掙紮,至死方休。這種詭異而深刻入骨的情感,當事人恐怕永遠也無法擺脫了。

裴逸淩晨下班回家,破天荒地沒有輕手輕腳自覺去睡客房,直闖樓上主臥室,掀開被子埋到某人懷裡。

他抱著他的愛人,抱了很久。

又受什麼刺激了?章總不得不用被子裹住人,拍撫安慰了好久。

裴逸從被子裡探出頭:“機場出事那天我百思不得其解,吳廷冒怎麼可能千裡迢迢逃越過境,出現在我們麵前?我們親眼看到的,直升機失事撞崖,在瀑布下方墜毀了。”

“他應該是恰好撞進水簾子後麵,那塊空隙,咱們倆也搜索到的地方,岩壁上留下了他的血跡。”章紹池說。

“但他當時受了重傷,一定有人接應他,有人救他,在警方搜山的同時把人弄走了。”裴逸說。

“當地警方又出內鬼了吧?”章紹池輕蔑地說。

“不,這次不是警方內鬼。”裴逸很艱難地說,“我們已經查到真相,隻是可能不會正式寫進這部分檔案……你永遠都想不到的真相,救走吳廷冒並且策劃機場綁架我家人的,是雷魄。”

章紹池那時也陷入驚愕,難以置信。

常人永遠都想不到的真相,思維詭異卻又明晃晃的真實。那個一直潛藏在密林中的遊魂野鬼,確實也隻有雷組長,手底下還有一些人馬,能夠在特工小分隊和當地警察眼皮底下,把重傷的毒/梟轉移了。

但雷組長此舉並非是為了“救人”,隨後就暗中想方設法,將吳廷冒“護送‘到燕城六處麵前,導演了一場綁架大戲,孤注一擲地要打這個翻身仗。

一代梟雄冒爺再次輸掉了這一仗,輸得很徹底,當場被狙/擊手打成篩子。

老毒王若論頭腦和心機,永遠玩兒不過六處的幾位王牌特工。

這人就是一道“祭品”,是雷魄獻祭給特情六處的一個瀕死的傀儡,死不足惜,本就血債累累罪有應得。隻是,有人需要讓他死得更有價值。

血日渲染燕城郊外的天空,所有人都目睹當時的情景。

臨陣巧妙編織的一番謊言之下,老毒王被利用了,怒氣衝昏頭腦,舉槍擊中了雷組長……

風吹亂長發時也擊碎了許多雙心痛的眼,讓人肝膽俱碎。雷魄在頸部和肩膀中了兩槍,血濺當場,從二層平台上摔落地麵……

裴逸啞聲做出他的結案陳述:“所以,真正搞出一場自殺式襲擊的人,是雷魄。他利用親情和恩情試圖綁架的對象,是我的父親。他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命,他要攻心的目標,永遠都是我父親。”

章紹池搖頭,無法理解這種堪稱恐怖/主義的“感情”。

“我覺著自己很幸運,真的。”裴逸對著他未婚夫的臉,親了好幾下,“你喜歡的人是我,你沒有變心,你昨天沒有在公司宣布要跟彆人結婚了!不然,我也得變成雷組長那樣,瘋狂到失去理智。”

章總原本神佛都不信的,也在心裡默念了幾遍“菩薩保佑”“阿門”。

他喜歡的人,也願意與他廝守終生,對他無比忠誠,在他懷裡像隻溫順的貓兒似的依戀他,真他媽的是人生大幸……這世上大部分人都很幸運地擁有這份安寧,有情人終成眷屬的故事是所有人都期待的皆大歡喜。

……

月餘之後,臨近年關。

地中海北岸的小鎮,靠近旅遊勝地的一處白色民房。出門站在露台上,遠望就是浩瀚無垠的海,晴空萬裡。

這裡不受季節影響,終年氣候溫暖宜人,很適合療傷或者養老。

白房子門口,一把輪椅,坐著長發披肩的美人。黑衣裹住傷痕累累的殘缺身體,腿上蓋了一副毯子。

雷魄很安靜地坐了大約兩個小時,都不會動一下,琥珀色的眼珠在陽光下偶爾變成淺金色,但早已失去往日的精明潑辣,就發呆地數天上的海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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