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已經半知半解的真相因為傅顯忽然將嶽秋洋拉入局而變得再次樸素迷離起來。
說得好好的,怎麼又提起嶽秋洋?
岑筠連和嶽秋洋是認識了數十年的摯友, 彆說現實裡他們和和氣氣, 就是在原著裡他們也一直同進同退, 岑筠連車禍身亡後,唯一多方施壓督促警方破案的就是嶽秋洋了。
按理說來,他們應該沒有仇怨的。
岑念隻覺得有一團亂線頭擺在麵前,理不清也剪不斷, 連她一直以來引以為傲的大腦都快因此宕機。
她對人心,果然一竅不通。
“……靜遠那塊地皮歸你。”岑筠連說。
出乎岑念意料,岑筠連居然默許了將禍水引向嶽秋洋的詭計。
他話音剛落,岑念的心口就傳來一陣劇痛,她從未有過這樣的痛意!
憤怒、不可置信、悲痛……種種強烈的感情一起從她胸口爆發, 岑念身體一晃, 靠倚在牆上才不至於跌倒。
這是怎麼回事?!
岑念目不轉睛地看著岑筠連,她不知道這憤怒和悲痛從何而來,卻清楚知道是因岑筠連而起。
她的情感不由她意,就連她的眼睛也不受控製地盯著岑筠連。
“岑董真大方,一出口就是一塊地皮, 還是價值最低那塊!要知道沒你橫插一腳,原本四塊地皮都是我的!”傅顯怒聲說。
“你技不如人, 就算沒我,月桂園和瑞大也不可能任你獨吞四塊具有戰略意義的地皮!”岑筠連冷笑。
“靜遠歸你, 其他三塊歸我。”傅顯說。
“靜遠和臨溪橋那片歸你, 其他兩塊歸我。”岑筠連沉下臉, 目光陰狠:“這是我的底線,還不知足就馬上滾出我的視線!”
“你不怕我告訴林家人?”
“隨你,他們再金貴也不值幾十億。”岑筠連冷笑一聲,轉身就走。
“等等!”傅顯在身後叫住他:“臨溪橋和桂義歸我。”
岑筠連頓了頓,轉身拿走傅顯手中的U盤後往靈堂方向走去:
“成交。”
岑念捂住胸口,薄薄的一層血肉下,仿佛有一把刀正在將她的心臟千刀萬剮。
她痛得連呼吸都開始困難。
傅顯露著陰冷的笑容,望著岑筠連的背影,一直到他完全走進人聲鼎沸的靈堂後,傅顯才轉身走出後門。
不過邁出一步,傅顯就猛地刹住了腳步:
“……岑夫人?”
難道——
岑念忍著心痛快步走出後門。
林茵貼著牆壁站在門外,她麵色慘白,不知在門外聽了多少,手中還牽著此時不到五歲的小岑溪。
小男孩五官俊秀,手臂上佩戴著白色紙花,臉色比他母親好不了多少。
那雙工整優美的眼眸,母子兩人簡直如出一轍。
“咳……岑夫人,什麼時候來的?”傅顯神色尷尬。
林茵張開沒有血色的乾裂嘴唇,說出的沙啞聲音像是沙漠中許久沒有進食的迷途者:
“……滾。”
“岑夫人,剛剛……”
“我讓你滾!你不滾,我馬上就去找岑筠連破壞你們的交易!”
林茵憤怒至極的聲音淹沒在靈堂震耳欲聾的吹拉彈唱裡,她目眥欲裂,身體緊緊貼在牆壁上,顫如抖篩。
“好!好!我馬上走,你彆激動……”
傅顯見她渾身都在顫抖,又身懷六甲,生怕惹上麻煩,匆匆走了。
傅顯離開了,林茵依然靠在牆壁上動也不動。
不,岑念馬上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她動得很厲害,她的全身都在顫抖,她急促的呼吸讓胸口起伏如洶湧海浪,就像喘不過氣似的,她的呼吸聲重得連嗩呐聲都沒有蓋過。
岑念心裡隱隱約約猜到正在發生什麼,可是她什麼都不能做。
她張不開嘴,無法呼喊。
甚至在見到林茵本人後,她連雙腳都難以挪動。
她明白,這是已經發生的事,這是她不曾知曉的過去,她隻能見證,無法改變。
可她見證的,是多麼殘忍的過去!
林茵終於鬆開小岑溪的手。
岑念看見那白嫩的小手上已經青紅一片,可是他從頭至尾都沒有發出一聲聲音。
他隻是害怕又茫然地看著林茵,露著若乾年後的他絕不會展露在外人麵前的脆弱一麵。
“媽媽,你怎麼了……你不舒服嗎?”
林茵用手扶住自己的肚子,麵白如紙,她緩了好一會,用顫抖的聲音說:“我沒事。”
“你等等,我去叫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