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響起一聲輕輕的關門聲,接著沒多久, 電梯樓層顯示器動了, 岑念不想被發現偷聽, 回了自己臥室。
她想起第二次在時停世界裡看到的過去。
林茵和齊佑似乎有段不為人知的關係……至少不為岑筠連所知,否則的話,他也不可能把人留到現在。
要說是岑筠連對不起林茵吧,林茵背著他吻家裡的司機。
要說是林茵對不起岑筠連吧, 岑筠連給岑溪造了兩個同父異母的妹妹。
硬要追究個對錯的話,她覺得,這道題比高數更難解。
比起岑筠連和林茵之間的關係,她更在意的是岑溪和齊佑之間微妙的氣氛。
她和岑溪呆得久了,對他語氣裡微妙的變化也能感受, 她總覺得, 岑溪和齊佑說話的時候,格外地克製。
可是,麵對齊佑,他需要克製什麼?
按照常理,他應該恨母親的出軌對象, 但是岑念不能從他身上看出對齊佑的恨意,即使是在小岑溪撞見那一幕的時候, 他也隻是麵露失落地垂下眼眸默默走開。
岑念想不通,想了一會就把問題拋開了。
她隻知道, 今夜對她和岑溪來說, 都不是一個愉快的夜晚。
她拿出手機, 給還在醫院的徐虹打了個電話,詢問小粉紅的病情。
徐虹沉默許久,說了一句:“……唉,你做好心理準備吧。”
岑念自認做好了準備,可是不到實際發生的那一刻,誰也不知道現有的準備有沒有用。
掛斷電話,她的心情更加沉重。
眼見時間就要到達淩晨,岑念開門走出臥室。
四樓的小露台已經有人捷足先登。
岑念走進小露台的玻璃門,看見岑溪隨意地坐在躺椅上,腳邊有著兩罐已經打開的啤酒罐,他手裡還提著一罐。
他對她的出現沒有任何意外,笑著說:“還沒睡?”
岑念試圖從他無懈可擊的微笑背後找到他真實的情緒,失敗了。
她說:“今晚有流星雨。”
他笑了笑,說:“對,聽說今晚有流星雨來著……原來是這個時候啊。”
岑念走了過去,在他身旁坐下。
躺椅很長,足夠兩人並排坐著,挨得近,夜風從他身上吹來夾雜在酒氣裡的鳶尾和無花果淡香,淡得仿佛月光,一觸即散。
懷著一絲同病相憐的感覺,她主動把頭靠在他的肩上,他一動不動。
“冷嗎?”岑溪溫柔詢問。
她搖搖頭,他還是脫下西服外套搭在了她肩上。
落在她身上的不止是他的體溫,還有那孤單寂寥的一縷尾香。
“好喝嗎?”她望著他手裡的啤酒罐。
他的手生得好看,骨節修長,是一雙適合彈鋼琴的手。
“試試?”岑溪笑著把啤酒遞來。
她就著他的手喝了一口,和岑溪一起的時候,她好像越來越懶了。
刺激的酒精滾下喉嚨,帶著一股說不出的發酵味,岑念皺了皺眉頭,誠實評價道:“難喝。”
岑溪在她頭頂低低笑了一聲,拿走了啤酒。
“……傻念念。”
他們誰都沒有說起之前發生在樓下的那場爭吵。
岑筠連的動靜太大,她不可能沒有聽見,但是他們都默契地沒有提起掃興的話題。
岑念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零點了,時停沒有來。
她已經明白,隻要和岑溪在一起,時停就不會到來。
岑溪誤會了她的舉動,說:“要是今晚沒等到流星雨呢?”
她看向天空,不以為意:“愛來不來。”
也許是這句話觸怒了流星,她一直等到一點,流星雨也沒有落下。
深邃的湛藍色天穹中,群星閃爍,沒有一顆有要落下的意思。
岑念:……天氣預報的準確率令人堪憂。
岑溪起身走出小露台,岑念聽到他打開了四樓的冰箱,過了一會又打開了水龍頭,他嘩嘩地洗了什麼,然後又走了回來。
岑念看見他手裡拿著一個蘋果,還有一把水果刀。
他在她身旁重新坐下,開始削蘋果。
削蘋果沒什麼好吃驚的,岑念一開始也是這麼認為的,直到她看見岑溪削出了一圈圈連續,沒有斷裂的蘋果皮。
紅色的蘋果皮轉著圈落下,岑念對這個新奇的技術看得目不轉睛。
蘋果削完了,岑溪笑著說:“久了沒削,技術生疏了……還好沒斷。”
“斷了又怎麼樣?”岑念問。
岑溪把蘋果片成兩半,其中一半遞給了岑念。
“聽說削蘋果的時候許一個願,蘋果皮不斷願望就會實現。”
他咬下一口蘋果,岑念聽到清脆的哢嚓一聲。他漫不經心地笑著,目光望著天上的群星。
“我的願望是傻念念的願望都實現。所以沒看見流星雨也沒關係……”他說道:“你的願望都會實現的。”
岑念怔怔說:“……那是騙小孩子的。”
她話音剛落,一顆光芒劃破天際。
開啟了群星墜落的壯觀景色。
黑發的青年在漫天飛逝的流星下,緩緩勾起唇角,笑著說:“……看,你的願望實現了。”
他的笑有一絲悵然,又有些釋然,岑念不自覺地握住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