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30(1 / 2)

【第三十章】

陸詔律沒回話, 麵無表情的從懷中掏出了一張符。

然後, 在電光火石之間,陸詔律伸出手,牢牢地將符給貼在了左茗卓的額頭之上。

陸詔律動作隻在一瞬之間, 在場的所有人都還沒反應過來。等左茗卓終於反應過來時, 他已經站在原地,一動也不能動了。

不僅動不了,也完全沒法開口說話了。

這會,隻聽陸詔律冷冷的吐出了一個字。

陸詔律:“說。”

小徒弟身子一顫。

……

三分鐘後。

客廳內。

陸詔律靜靜地注視著橫躺在地上,儼然已經沒了氣息的齊株一眼。

僅止一眼, 陸詔律便興致缺缺地收回了視線。

很顯然, 這隻不是他要找的。

陸詔律的正對麵, 齊程光望著地上腦袋和身體已經完全分成了兩截, 屍體散發著惡臭的齊株,震驚的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來了。

齊程光穿著睡衣在門外乾站了一夜, 本來還困的不行,直打瞌睡,但是在見到齊株的屍體之後,齊程光腦中的那點睡衣瞬間蕩然無存了。

雖然剛才左茗卓已經和他說過齊株是鬼, 但是在見到齊株的本體之後,齊程光還是忍不住震驚了。

齊程光瞠目結舌, 說不出話來。

而坐在齊程光身側的孫榕, 則捂著嘴, 一臉的難以置信。

她的叔父……就是把這種惡心嚇人的東西……帶在身邊一個多月嗎?

想到齊元慶之前對著齊株一口一個親密的我兒子, 孫榕簡直完全不敢相信。

叔父分明清楚這是個什麼東西,究竟是怎麼叫的出口的!

而且,一直到現在,孫榕也完全無法相信,他們家和叔父無冤無仇,叔父竟想要他們一家的命!

至於齊冰,現在則滿心都是自己的男神。

但幽怨的是,孫榕把他給攔住了。

說是他必須得和左大師好好的道謝,將左大師送走了,才能離開。

齊冰現在心情不大好。

明明將鬼製服的是他的男神,他為什麼要給左茗卓好好的道謝?

另一邊。

在陸詔律冰冷的視線之下,小徒弟戰戰兢兢的說道:“剛才那位大師把符貼在那個門上,把鬼堵在外麵,然後就閉著眼睛睡了一會。過了會,他睡醒了,說要把門給打開,放鬼進去……”

陸詔律涼涼道:“誰貼的符。”

小徒弟一怔。

陸詔律神色冰冷的看著他。

陸詔律再次重複:“符,誰貼的。”

作為陰邪的鬼物,而且是被關了數百年的鬼物,以某隻鬼現在的實力,是不可能會去碰真武神符,並把符給貼在門上的。

所以,一定有人在一旁幫忙。

小徒弟囁嚅了下,回:“是他的徒弟。”

陸詔律蹙眉:“……徒弟?”

小徒弟點頭,應聲,說:“他有一個徒弟。”

陸詔律聞聲,想也不想。

陸詔律:“不可能。”

以某隻鬼那極度厭棄活人並嫌麻煩的性子,是不可能會收徒的。

而且還是收一個大活人為徒弟。

小徒弟表情略顯委屈:“我沒有撒謊!”

陸詔律靜靜地凝視著他,沒有說話。

那神情,顯然還是不信。

小徒弟見陸詔律還是不信,索性便有些自暴自棄的低聲說道:“反……反正我已經實話實說了,你信不信那是你的事……”

陸詔律沒回。

小徒弟鬱悶的嘟囔了幾句,因為心情實在是太沮喪,所以便低著頭不說話了。

這個時候,隻見陸詔律那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輕輕的在冰涼的茶幾麵上敲了敲,然後涼涼的啟唇:“你還有話好像沒說完。”

小徒弟略有些幽怨的看了陸詔律一眼。

陸詔律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神色冷漠。

那不是故作架勢,那種一種生來就身居高位,睥睨眾人的高傲與尊貴。

小徒弟身子微縮,乖乖的繼續說:“那位大師把鬼給放進來之後,讓那位哥哥掏符,等鬼腦袋要回到自己身子上的時候,就把符給貼到它的腦袋上去。但是那個鬼太厲害了,那位哥哥準備貼符的時候,鬼立刻咬了上去,那位大師見到了,立刻用手給擋住了……”

話說到這裡,陸詔律想也不想的再次將他給截斷。

陸詔律:“這絕不可能。”

小徒弟很是氣悶:“我沒有撒謊!”

陸詔律冷聲陳述:“他殺人無數,對你們厭惡又嫌棄,他是不可能會救人的。”

小徒弟立刻高聲反駁。

小徒弟大聲道:“你才是撒謊!我們這裡的所有人都可以作證!他就是救了人!”

陸詔律當即皺起了眉。

這個時候,隻聽一旁的齊程光插話道:“雖然我不知道那位大師以前如何,但是我覺得那位大師,絕對不是您說的那種人……而且,就如這位小朋友所說,如果沒有他,我可能就真的……”

說到這,齊程光搖頭歎氣,無法再繼續了。

他是無論如何也沒想到,他的叔父竟會這樣歹毒的對他們一家。

齊程光說罷,孫榕突然想起了什麼。

孫榕急忙問:“您認識剛才那位大師嗎?您有他的電話嗎?您如果有的話,您能給我一個嗎?大師這次替我們解除了危機,我還沒好好的感謝他,他就走了……”

陸詔律眉間的皺褶再次加深。

陸詔律沉默許久,回:“我沒有。”

孫榕露出了失望的神情。

陸詔律說完,抬眼,深深地看了眼前的眾人一眼。

隻見在場的所有人,神色自然,完全不像是在說謊的模樣。

陸詔律默。

這……是他完全沒有預料到的。

而這個時候,忍了半天的齊冰終於忍不住了,騰的一下,從沙發上站起了身。

齊冰:“媽,我現在能走了嗎。”

孫榕看了眼齊冰恨不得現在奪門就出的模樣,隻覺恨鐵不成鋼。

孫榕無奈:“去吧去吧。”

齊冰臉上瞬間溢滿了笑。

齊冰:“那我現在就去把大師給追回來。”

孫榕輕哼一聲,吐槽:“等你追到了就知道什麼叫放棄了。大師是絕對不可能會喜歡你的!”

齊冰嘴硬:“說不一定呢。”

兩人的對話吸引了陸詔律的注意。

陸詔律抬眼,麵無表情的朝齊冰的方向看了過去。

他突然有些不大高興。

陸詔律蹙眉,問:“……你喜歡他?”

齊冰毫不猶豫的點了個頭。

對於喜歡司降這件事,齊冰完全不覺得有什麼羞恥的。

齊冰:“對啊。”

陸詔律心下不快。

陸詔律:“……他不喜歡男人。”

再準確一點,應該是,他不喜歡——人。

齊冰聞聲,挑了挑眉。

對此,齊冰並不覺得意外。

對著他的這張臉和身份,司降都能如此的冷淡,從頭到尾都毫無動容,一看就是直男。

而且是鐵直,且沒有任何情趣的那種。

不過無所謂,他有情趣就夠了。

於是,隻見齊冰唇角微勾,毫不猶豫道:“那又如何?”

陸詔律沉下了臉。

齊冰燦爛的笑,說:“既然他不喜歡,那讓他努力喜歡上不就行了?要是因為這點小事就望而卻步,那我豈不就是膽小鬼了?”

陸詔律沒有說話。

齊冰也沒有繼續再多說些什麼,因為他著急著要去追自己的男神。

齊冰說完,轉身就走。

陸詔律坐在原位,沉默。

片刻後,陸詔律緩緩地站起了身。

陸詔律慢條斯理的問:“請問他模樣如何?”

齊程光問:“您是指的剛才的那位大師嗎?”

陸詔律:“是。”

齊程光回想了下,說:“那位大師雖然樣貌平平,不過五官端正,而且不太愛笑。大師穿著一身簡單的T恤和長褲,身邊跟著一位一米七左右的小孩。”

陸詔律:“多謝。”

說罷,陸詔律伸手將左茗卓額頭上的符給揭了下來。

符篆揭下,左茗卓沉著臉,擰眉問:“你到底想要對他做些什麼?”

聽著左茗卓那沉重的口吻,陸詔律有些詫異。

陸詔律緩緩地垂眸,看了左茗卓一眼。

陸詔律:“你知道他是什麼。”

左茗卓:“是。”

一下子,陸詔律的眼神當即就微妙了起來。

陸詔律又道:“你既然知道他是什麼,也要護著他?如果我猜的沒錯,你應該是天師才對。”

左茗卓沉著臉,回:“我知道。”

陸詔律再次深深地擰起了眉。

不等陸詔律回話,左茗卓接著續道:“我這個人,向來對事不對人。雖然我的確是天師,他的確是……可他不僅救了我一命,也完全沒有要害人的想法,那麼,我為什麼不護著他?”

陸詔律反問:“他救了你一命?”

左茗卓:“……是。”

陸詔律再次沉默。

憑他的性子,竟會救一個天師一命,這是陸詔律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

可是,他的手裡卻又的的確確的有數千條人命。

並且,是他自己承認的。

陸詔律難以理解,想不明白。

沉默了少頃,陸詔律沉聲道:“多謝回答。”

說罷,抬腳,轉身離開。

身後,左茗卓注視著他的背影,大聲的問道:“你還沒回答我,你到底想要對他做什麼!”

陸詔律聞聲,腳步一頓。

接著,他冷冷的丟出了四個字。

“與你無關。”

陸詔律轉身離開後,原地就隻剩下左茗卓師徒二人,以及孫榕和齊程光夫妻二人了。

一共四人。

齊程光和孫榕看著橫躺在地上的齊株,小心翼翼的問左茗卓,說:“大師,那這個……現在怎麼辦?”

左茗卓低頭瞧了眼,回:“您找人拖出去燒掉吧,最好燒的一二乾淨,一點痕跡也不留。待會我在給您做做法,驅驅邪。”

齊程光感激:“多謝大師——”

說完,左茗卓驀然又想起什麼。

左茗卓:“哦對了,還有。”

齊程光、孫榕:“……?”

左茗卓:“還有,彆忘了報警。”

二人連聲應是。

……

回到司降這邊。

匆忙的離開了齊家之後,司降飛快的坐上車,離開了那個地方。

廖鳴緊跟其後。

離遠之後,司降那緊繃的身子這才緩緩地鬆懈了下來。

坐在駕駛位上的司機下意識的問:“您好,您要去哪?”

司降沒理。

廖鳴跟著一塊上車,在聽到了這個聲音後,略有些猶豫的看了眼自家師父那血肉模糊的手背。

廖鳴小心翼翼的開口:“那個……師傅,麻煩去離這裡最近的醫院。”

司機應:“好嘞!”

廖鳴說完,小心的看了自家師父一眼,見後者沒有任何反應後,這才長舒了口氣,放了心。

雖然他很是想問自家師父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看著自家師父那不太好看的神情,他決定還是決定乖乖的閉嘴,什麼也不問。

的士很快在一所小型醫院的門前停下。

司機:“您好,八塊錢!”

廖鳴哦了一聲,乖乖的低頭從書包裡掏錢。

交完錢,廖鳴回頭,說:“師父……”

話才說出口,廖鳴呆住,瞪大了眼。

隻見自家師父閉著眼靠在後座上,一動不動,已經沒了知覺。

廖鳴望著這個情景,渾身發冷。

廖鳴著急的喚:“師父你怎麼了——”

……

三個小時後。

“嗚嗚嗚……”

擤鼻涕。

“嗚嗚嗚嗝……”

再擤鼻涕。

“嗚嗚嗚……”

耳邊幾乎一直沒停過的哭泣聲將司降給吵醒了。

他緩緩地睜開了眼,額頭青筋直跳。

司降:“閉嘴。”

哭聲滯停了一瞬。

司降:“吵死了。”

對方愣住。

對方愣神了片刻,很快的回過了神來。

接著,是一個重物摔下椅子的聲音。

“護士姐姐,我師父醒了——”

隨著這個聲音話落,門外傳來了一個溫柔的女聲。

“知道了知道了,彆急,馬上就來。”

“嗚嗚嗚,我師父沒事吧……”

“彆哭了,你師父就是失血過多,加上精神不濟而已。這幾天隻要在家好好休養,補血就好了。”

“嗚嗚嗚嗚,那就好……”

“你就那麼喜歡你師父呀。”

“嗚嗚嗚,我師父最好了……”

司降:“……”

吵死了。

隨著一聲嘎吱聲,房門被人給緩緩的推開。

接著,一個身穿著白色護士服的女人走了進來。

女人拿著一個病曆本,公式化的問:“感覺怎麼樣了?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頭暈腦脹的?”

司降:“……”

他幽幽的看了女人一眼。

女人等了半天,見司降一直沒有回答,於是身子湊近,不解的問:“是聽不見嗎?”

司降:“離我遠點。”

女人默。

一旁的廖鳴趕忙替自家師父辯解道:“護士姐姐您彆放在心上,我師父就是這樣,不喜歡彆人離得他太近。”

女人皺了皺鼻子,小聲吐槽:“什麼毛病,又不是人民幣,還以為誰都喜歡沾著他呢……”

女人話落,一旁的廖鳴小心的扯了扯女人的袖子。

廖鳴:“護士姐姐……”

女人:“嗯?”

廖鳴:“您最好小聲一點,我師父……脾氣不大好。”

女人:“……哦。”

女人懶得再問,反正看對方的模樣,也不像是有什麼太大的毛病,於是隨手記錄了幾個數據之後,說:“住院觀察幾天,如果沒什麼大問題,就可以出院了。”

廖鳴眨了眨眼,乖乖的說了聲好。

女人帶著病曆本離開,廖鳴立刻緊張的湊了上來,問:“師父餓了沒有,要不要吃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