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隻爪爪(1 / 2)

老婆的量詞是一隻 嚴午 13046 字 2個月前

第六十一隻爪爪

薛謹從未失去過理智。

薛謹從未失去過溫和。

的確這個奇葩會因為自己的古板與端正被朋友們像講段子那樣花式嘲諷——

但古板與端正, 也意味著安穩而細致。

從查克認識薛謹開始,即便那個時候的薛謹還沒有建立起一係列的全套普通人守則,給自己戴上厚厚的圓眼鏡——即便他才被薩爾伽撿回來, 體格大小都是個未成年的小孩——他就一直是查克所有朋友中最靠譜的那個,總是擔任起照顧他們的角色。

薛謹很自然地開始負責每次在薩爾伽店裡聚會後打掃衛生的工作,負責聚餐時的食品采購與烹飪菜肴,甚至負責每次去脫衣舞俱樂部喝瘋後把一個個奇形怪狀的醉鬼照顧好送回家……

長相分外美豔的未成年小孩一邊絮叨著“再喝就把你們一邊一個掛在公園四角亭上”一邊漠然扛起數個成年男人從脫衣舞俱樂部走出來的畫麵, 曾一度是那個時代獵魔公會的都市傳說。

哦,那個時候還沒有脫衣舞俱樂部,隻是家會提供烤香腸的小酒吧。

……這麼想, 這家夥的媽媽屬性早已初見端倪啊。

而多年前的某一次,又一次聚在脫衣舞俱樂部喝酒, 已經開始發酒瘋且無人製止的查克, 無意中瞄準了負責搬運醉鬼處理後事的薛媽媽。

薛謹此時已經脫離了自己具有欺騙性的未成年模樣,正借著俱樂部彩燈的閃光看報紙, 一邊看報紙一邊喝茶。

這是他脫離了未成年外貌後,第一次以成年人模樣陪他們出來喝酒。

發酒瘋的查克瞬間捕捉到了新獵物。

“你沒倒!倒倒倒!來!喝喝喝!”

已經喝高的薩爾伽:“哈哈哈哈哈……嗝……”

離倒地就差一點點的鐘海林:“請……不要……咳……喝!”

早已喝倒的艾倫:“zzz”

薛謹抬抬眼睛:“我不喝酒。”

“喝!喝!喝!”

發酒瘋的醉鬼直接跌跌撞撞走了過去,把酒瓶口往他臉上懟:“喝!喝!喝!”

“……喝到讓你閉嘴就行吧?”

——那天後來發生了什麼,查克至今仍舊記憶猶新。

主動找薛謹拚酒的他是第一個被灌倒在地的, 期間在地板上昏迷了很久很久。

據某個兔女郎的轉述,在他昏迷期間, 抱著酒瓶來聊天的薩爾伽和鐘海林接連被灌倒在地, 而早已被喝倒的可憐艾倫清醒後又再次被喝倒(。)

最終,等到查克捂著宿醉的腦袋清醒時,看到的是一個四平八穩,臉上一點潮紅都沒有的家夥,一邊繼續看著報紙一邊隨意地和旁邊聞訊而來挑戰酒量的大漢碰二鍋頭。

查克:媽, 我看到了神嗎.jpg

“……你以前真沒喝過酒嗎?”他捂著快炸的腦袋哀嚎,“你究竟是什麼物種?”

“誰說我以前沒喝過。”

身邊的大漢悶下不知第幾杯二鍋頭後轟然倒地,四平八穩的家夥又翻了頁報紙:“其實過去需要喝酒的場合還是不少的,但那個時候如果因為酒精而失去意識,離死也不遠了。”

他又歪歪頭:“不過醉其實還會醉,但是為了避免遭到襲擊,隨時保持警惕,我訓練自己專門維持了一種醉酒機製。”

查克:“……所以你現在其實是醉酒狀態?”

“查克,醉酒的基本常識是‘醉鬼永遠表示自己沒醉’。”他歎了口氣,“所以按照事實來說我得回答你‘醉了’,按照該常識我得說‘沒醉’,這根本就是個互相矛盾很難完全遵守規則的問題——”

查克:你特麼這是喝醉的樣子嗎。

他開始試著從地上爬起來:“你這個千杯不倒的怪物……你究竟……嘶……喝了多少啊?”

薛謹:“俱樂部老板之前說我能喝到酒水支出滿六萬還不嘔吐倒地,他就給我們免單。”

查克:“……然後呢?”

薛謹指指倒地大漢旁邊的那塊地板。

查克定睛一瞧,發現那裡躺著俱樂部老板。

“……然後滿六萬的時候他擼著袖子來找我拚酒了,再然後他就躺在了那裡。”

查克:媽,我看到的就是神啊.jpg

他頭暈地晃了一下,伸手扶扶旁邊的椅子。

椅子上堆成小山的酒瓶叮鈴哐啷掉下來,牽連桌上堆成小山的酒瓶也叮鈴哐啷掉下來。

查克不禁抬頭看了看那些酒瓶的數目,發現數目壓根數不清,種類從洋酒到日本酒再到白酒後,不禁倒吸一口冷氣。

“你果然是為了省錢什麼都能乾出來的家夥……竟然喝了這麼多……”而且還是混酒,太狠了。

“你好點了嗎?能走嗎?從聚餐開始已經過了十幾個小時,醒酒藥和溫水我都挨個喂過了,我要把你們一個個送回去了。”

淡定的薛大神合上報紙,折好後放進自己的包裡,彎起腰,用扛自來水桶的架勢一個個扛起地上癱倒的朋友們。

查克的視線範圍還在晃,而他因為酒精暫時短路的腦子並沒有察覺到什麼異常。

截止目前一切都和以往一樣,薛謹依舊是他所有朋友裡最靠譜最值得信賴的好孩子。

無論何時都能保持理智,無論何時都是穩定的立柱。

於是他嘿嘿一笑,衝對方說:“媽,走不動路,你也扛我一個唄。”

“滾。”

——那天薛謹依舊是淡漠地扛著四個奇形怪狀的醉鬼走出了脫衣舞俱樂部。

查克是這四個裡唯一一個清醒的,他得意地向瞥見都市傳說的路人表示“汝可見此邪惡之繪卷”。

……但搖搖晃晃地被扛到一半,事情有點不對勁。

查克發現薛謹母親般的嘮叨一句都沒有了,全程保持安靜。

事實上,他安靜得有點可怕。

“……薛謹,你在往哪兒走呢?”

“……”

“這條路不是回薩爾伽店裡的路啊。”

“……”

“難道你是打算先送鐘海林……你怎麼出了公會?鐘海林家也不在這啊?”

“……”

“艾倫租的房子是這條巷子嗎……”

“……”

“我家更不在……薛謹,你放我下來走路,我覺得我自己能走了……”

場麵越來越像鬼片了,薛謹走過的地方越發荒涼,查克打了個寒顫。

“薛謹?你去哪兒?”

無論何時都能保持理智的家夥抬眼看看他。

半晌,他彎起嘴角,露出了一個……格外滲人的笑容。

結合月光和他奇幻的顏值,這個笑讓他很像蟄伏了幾千年出來吸人精氣的深山老妖。

——而且不是那種披上人皮去魅惑君主的妖媚笑容,是魅惑計劃敗露後半夜三更打算咬斷全皇宮人脖子的陰森笑容。

……恐怖到堪比怨靈。

“不告訴你。”

查克:???

“薛謹?薛謹?你等等,你究竟怎麼——”

突然和恐怖片BOSS十分相像的靠譜朋友帶著這種陰森笑容把他們一路扛到了深夜的小樹林。

他一直很安靜很安靜地向前走,最終在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小四角亭前停下。

接著,運用怨靈般的身法,把他們一個個分彆掛在了四角亭的四個角上,從包裡掏出了成卷的魚線把他們的雙手一個個和亭角拴在一起綁好,綁好後還晃了晃昏迷不醒的艾倫,點點頭,確認懸掛穩固。

然後他一個個拿出了朋友們藏在身上的符文道具、武器、任何尖銳的金屬,以及所有能夠連接外界的通訊工具——薛先生陰惻惻地笑著將其丟在了土裡,並掏出鏟子挖坑掩埋。

查克:“……哥,你彆嚇人好嗎,我下次再也不勸你喝酒了QAQ”

薛謹沒答複,他把鏟子放回包裡,保持著陰森的笑容衝唯一清醒的查克揮揮手。

“我上次就說過,再喝就‘把你們一邊一個掛在四角亭上’。”緩慢地歪歪頭,“有些懲罰如果僅止於口頭,是不會起到效用的。所以你們就掛在這兒吧。”

“這片小森林的土地所有權已經被移交給了某個大型企業,他們關於這片土地的立項項目最快會在後年執行。兩年後那些人來施工時會把你們解下來的。”

——這句話說完後,他轉身就走。

查克:“媽!媽!媽!彆!媽!”

這一刻,他遲鈍的大腦終於想起了之前薛謹慢吞吞告訴他的事情。

【不過醉其實還會醉,但是為了避免遭到襲擊,隨時保持警惕,我訓練自己專門維持了一種醉酒機製。】

……所謂的醉酒機製就是變成惡靈嗎!

變成肆無忌憚乾自己平時絕不會乾的壞事且絕不心軟的家夥嗎!

從恪守規則變成了隨身攜帶魚線和施工鏟的極惡勢力嗎!……不不不魚線和施工鏟本來就在你包裡吧,所以你平時滿口規則為什麼要在包裡藏魚線和施工鏟啊!綁人的手法未免太熟練了!

而且喝醉時的行動力簡直拔高了幾十個等級!真是從各種意義上都“避免遭到襲擊”了啊!

那真是查克所體驗過的最恐怖的醉酒經曆。

直到他們四個都相繼醒來,直到互相對視離哭出來就差一點點,直到整整兩天再度過去。

小森林那頭再次傳來踩踏的聲音。

艾倫:“不不不不這邊有人不要拆除不要拆除起重機不要不要!”

不是起重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