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起來得有千斤了吧。”怕她理解不了,月青璃打了個比喻:“扔起來的話,能把咱們腳下這座小二樓砸塌吧。”
路雪柔想象一下那場麵,心懷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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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雪歌從賞罰使那裡出來,搖身一變成了魔宮新買來的侍女,被派往魔王殿伺候。
她依舊帶著易容,不僅如此,還服下了改變聲音的藥。她在天陰山決鬥時背叛了殷九霄,還在背後捅了他致命的一刀,若非如此偽裝,她怕是一照麵就被殷九霄給殺了,如何能完成賞罰使交給她的任務呢?
此時魔宮大多數弟子都在驚鴻閣看比武,魔王殿裡也很冷清,管事的婢女在前方帶路,夜雪歌四處張望,無意間一抬頭,便看見了站在屋頂的一道白色身影。
殷九霄,他怎麼會在這裡?
夜雪歌不敢多看,她想起自己來到這裡的任務,心臟砰砰直跳,眼看管事婢女就要帶她走過這條連廊,機會不可多得,必須得試一試。
“哎呦,好疼。”夜雪歌慘叫一聲跌坐在地,前方的婢女回頭瞧她,問:“你怎麼了?”
“姐姐,我腳扭了。”
管事婢女皺眉:“好端端的,平地也能崴腳,你也太不中用了。”
夜雪歌知道這麼點距離,她們的對話肯定已經落入了殷九霄耳中,於是打起十分精神應對:“對不起啊,姐姐,我這有家鄉帶來的果脯,你不嫌棄的話,陪我坐著歇一會兒吧。”
管事婢女見四下無人,便答應了:“行吧,下不為例。”
反正宮主和長老們都不在,後殿的路姑娘也去看比武了,她們這些奴婢樂得清閒,躲會兒懶也無妨。
兩人吃著果腹,坐在連廊邊的座位上,夜雪歌表麵殷勤,實為套話,因為她總提及家鄉,管事婢女便問了一句:“你家鄉在哪啊?”
夜雪歌回答:“在四方城。”
她不敢回頭,儘量自然地說著四方城的風土人情,一副眷戀家鄉的樣子。
管事婢女不解:“四方城這麼好,你出來做什麼?如今還跑到萬魔窟來。”
夜雪歌唉聲歎氣:“姐姐不知道,什麼都好,就是我們那個少城主,唉。”
她這一聲氣還沒歎完,身後便冷意肆虐。
“少城主如何?”
一襲白衣驟然出現,管事婢女嚇了一跳,拉著夜雪歌一起跪下。
“宮主恕罪。”管事婢女知道辯解無用,於是隻求饒。
殷九霄卻並未看她,道:“你下去。”
等管事婢女離開,他又問道:“你說,少城主如何?”
夜雪歌知道他在看著自己,她本來是害怕的,但身份互換地想,路雪柔從小錦衣玉食,金尊玉貴,而她卻要流落魔宮,受儘痛苦,她們明明是姐妹,憑什麼好處全是她的,自己卻什麼都沒有。
上次在四方城,她好不容易找到父親,可一切轉瞬成了泡影,她倉皇逃走之後又落進夜長老手裡,被他下毒逼迫,所有的不幸,似乎都跟路雪柔有關,想到這裡,恨已經壓過了恐懼,她冷靜下來,將賞罰使那封密信上的內容七分真實三分編造的說了出來。
“奴婢曾在一位姓秦的官員家中伺候,家裡最小的少爺與少城主同齡,一次花會,少城主見我們家少爺長得英俊,便追到家裡,說要娶他進城主府,少爺和老爺夫人自然是不肯。”
“沒過兩天,少城主又當眾向我家少爺表明心意,少爺當時沒答應,其實心裡也漸漸對少城主有了不一樣的念想,可誰知不過幾日,少城主轉而又去向隔壁的劉少爺獻殷勤,我家少爺知道被騙,氣的一病不起,最後鬱鬱而終。”
夜雪歌一口氣說完,偷偷抬頭,殷九霄的臉上看不出什麼情緒,但他垂落在身側的手卻緊緊地攥了起來,指縫間依稀可以看見殷紅的血色。
“她當眾對那個人表明心意。”殷九霄冷冷重複,不死心地問:“當真?”
夜雪歌立刻回答:“自然是真的。”
同時她心裡也在疑惑,殷九霄不該憤怒於被路雪柔欺騙嗎?亦或是嫌棄她風流,為什麼他會如此糾結路雪柔是不是當眾對彆人示愛過?
還沒等她想明白,殷九霄又問道:“那家的人呢?”
夜雪歌下意識照著密信上回答:“都死了,少爺病死之後,老爺和夫人也跟著去了,府裡著了一把火,伺候的下人也沒跑出來。”
她說完又趕緊找補:“奴婢那日回家了,所以逃過一劫。”
殷九霄問:“此事還有誰知道?”
夜雪歌一愣,若說是人人都知道,難免顯得像是謠言,她心懷忐忑地說:“奴婢是唯一的知情人。”
話音一落,她先感受到一陣濃重的殺氣,殷九霄要殺她?為什麼?她哪一句話說錯了?
夜雪歌第一次覺得死亡離自己如此之近。
殷九霄本不屑殺一個螻蟻,但他心裡肆虐的戾氣無處宣泄,那麼多的第一次,她都給了彆人,當眾示愛、寫情詩、送玉佩……
她輕易就能愛上一個人,然後再棄如敝履,如此往複,她可以對任何一個人好,自己永遠不是特殊的那一個,即便得到了她,也非一生一世。
天魔內力在他指尖凝聚,掐死這隻螻蟻,不過瞬息,這樣他可以自欺欺人,沒有人知道,等同於沒有發生,後半生騙自己也好過如此被真相一寸寸淩遲。
然而就在此時,魔宮東側傳來一聲震天巨響,緊接著便有人喊道:“驚鴻閣塌了,人被埋在裡頭了。”
驚鴻閣?她在那裡……
殷九霄一個縱身掠向東方,漫天的殺意全變成焦急,連隨手滅掉一隻螻蟻都覺得誤事。,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