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8 章(1 / 2)

118.

薑棠和燕時回到京市以後,馬不停蹄便去了劉奶奶的家裡。到的時候劉妮正抱著雙膝坐在房子前,無聲地抹眼淚。直到注意到身前多了一抹影子,劉妮才愣愣地抬起腦袋。

看到薑棠的時候,她有一瞬間的懵。

薑棠將紙巾遞給她,輕聲問:“怎麼了?”

劉妮斂下眼眸,呐呐道:“沒有,就是覺得……覺得劉奶奶好像不大撐得住了。”

前段時間的劉奶奶精神狀態還是可以的,但這兩天卻是顯而易見的頹靡了下去。今天尤其。今天早上劉妮像往常一樣過來給劉奶奶做飯,劉奶奶的意識已經不大清醒了,見到她卻在問:“雪鬆,是你嗎?”

在此之前,劉奶奶從來不會將她認錯的。

在這種靜謐之中,劉妮又想到薑棠給她打得電話。薑棠作為一個大師,一個有能力的江湖神算,他都這麼說了,肯定是在隱晦地表示什麼。

現在,有些暗示成了明示。

劉妮照顧劉奶奶也有好些年了,如今意識到這一點,便隻是心酸。

聽著劉妮輕聲說著,薑棠也沒法,隻能拍了拍她的肩膀,告訴她一個勉強稱得上是好消息的消息,“我們找到雪鬆爺爺了,不過……雪鬆爺爺已經去世了。”

劉妮愣愣地看他,怎麼也沒想到薑棠竟然真的去找顧雪鬆了。

劉妮想都不敢想。

曾經的她憑借著一腔熱情還真動過給劉奶奶找人的心思。她甚至想象過如果找到了顧雪鬆,她一定會質問他為什麼一直不來找劉奶奶。

但這個想法隻維持了沒多久,現實就給了她狠狠一巴掌。

找個消失了五六十年的人,談何容易。

但現在薑棠卻告訴她,他們找到顧雪鬆了。劉妮眨了下眼睛,眼淚忽然就刷刷的下來了。

“彆哭,我現在進去看看劉奶奶。”薑棠安撫她,在劉妮點頭與燕時一起推門走了進去。房間內很暗,劉奶奶在睡覺。照理說隱秘的動靜壓根驚不起人,可劉奶奶像是有所察覺似的,顫顫巍巍地睜開了眼睛,朝著他們兩人看過來。

薑棠快步上前,先是將從劉奶奶這兒拿走的衣服和信件都還給劉奶奶,他彎起漂亮的眼睛,輕聲道:“奶奶,雪鬆爺爺的衣服和信件我都還給你了哦。”

劉奶奶眼中渾濁,卻聽到了‘雪鬆’二字,手指緊緊拽著衣服,她含糊不清地說了聲好。

壓下心底的酸澀,薑棠將那一塊白色的繡著雪鬆的帕子遞到了劉奶奶的手中,“奶奶,你看看,看看認不認得這塊手帕。”

老人家像是突然被驚醒,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道想要從床上坐起來。薑棠連忙將她扶起來,又在劉奶奶的身後墊了枕頭。

此刻的劉奶奶看上去精神狀態極好,一點都沒有剛才虛弱的模樣。

她顫抖的手指緊緊握著手帕,像是一眼就認出了這塊帕子的來源。粗糙的手指拂過帕子上的雪鬆,她低著頭掉下一滴眼淚來,“雪鬆,雪鬆。”

薑棠單膝跪在地上,握著劉奶奶的手輕聲說道:“雪鬆爺爺一輩子沒娶,他傷了腿,爸媽也不理解,後半輩子就在山上的道觀過的。”

劉奶奶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

但薑棠覺得應當是無所謂了。

活到劉奶奶這個歲數,其實很多事情都已經看明白了。或許在劉奶奶的猜想中,她的雪鬆已經娶了彆的女人,生下了孩子。一生未娶,始終都記掛著她,總比這些猜想來得好。

起碼,這能證明有些感情即便曆經多年也不會褪色。

這麼多年來的執念,是值得的。

劉奶奶的臉上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她動了動嘴唇,薑棠附耳過去聽,聽到一聲:謝謝你。

薑棠的眼眶微微泛紅。

劉奶奶離開在那天的下午,劉妮走進去的時候劉奶奶抱著雪鬆爺爺的衣服和那一塊錦帕、一枚戒指徹底地睡過去了。

劉妮想,這個結果其實也沒壞到哪裡去。

劉奶奶沒有親人,喪事是劉妮和薑棠以及村裡的人辦的。薑棠想了很久,最終還是抱著劉奶奶的骨灰盒去了玄清觀。

殷元和二二將薑棠帶到那顆大樹底下,看著他將劉奶奶的骨灰盒埋進去。

殷元眨了眨眼睛,想到他們的雪鬆道長在死後也如願了。

雪鬆道長的姑娘最終還是回到了他的身邊。

四人在大樹下站了個把小時,隨後才回到道觀裡。有機會上山,燕時準備了很多東西給兩個小道士,二二喜歡的牛奶,殷元喜歡的書本。這些東西加在一起很重,好在燕時的力氣大,提著這麼多東西上山也不喘。

二二羨慕地看著燕時,舉了舉自己的胳膊,最終又歎了一口氣。

他要是有這麼大的力氣,他一定要買一整箱牛奶提上來。

薑棠和燕時在道觀待了許久,中午時燕時下廚做了飯菜,下午三點左右他們才離開。臨走前薑棠摸了摸二二的腦袋,彎起眼睛笑:“什麼時候想下山找我玩,給我打電話就可以了,到時候我和燕時哥哥來接你們。”

二二連連點頭,然而看向了殷元。

薑棠也看著殷元。

小道士白皙秀氣的臉微微泛紅,他撇開目光,小聲道:“知道了,會給你打電話的。”

頓了頓,他又道,“下山路上注意安全,能走快點就走快點,等會兒天要是暗下來就不安全了。”

“知道了,下次再見。”

“哥哥再見。”

從山上下來,已經快五點了,燕時問薑棠想在泉市待一晚上還是直接回家。如果直接回家的話也花不了多少的時間,到家最多也就八點鐘左右。到時候在外麵吃個飯再回去睡覺,也勉強可以。薑棠想了想便選擇了後者。

他們這一天來來回回其實身心都很疲憊了,但薑棠迫切地想回家,回到他和燕時的家裡。

見燕時要開車,薑棠問他:“你累不累啊?咱們找個代駕吧?如果到時候太晚就讓他在京市住一晚上,明早再坐車過來。都給他報銷。”

燕時當然知道自家小男朋友是在擔心自己,手指輕輕碰了碰他的臉,他又伸手指向自己的側臉,“你親我一口,我就不累了。”

薑棠雖然如燕時所願親了他一口,但還是擔心他累。

燕時本人是覺得自己沒什麼問題,他現在的精神狀態其實挺好的,開兩個小時的車子也不需要怎麼擔心。但到底是為了薑棠放心,兩人還是找了個代駕。

代駕司機騎著小車匆匆趕過來,當看到麵前的好車以及薑棠說路途有點遠可能需要他在京市住一晚上時,整個人都有點懵。

他覺得有點離譜,於是嘴比腦子還快,問道:“既然如此,為什麼兩位不在泉市住一晚?這邊的物價還比京市便宜。”

代駕是真心的。

燕時揉著薑棠的腦袋,輕聲笑道:“但是他想回家了。如果你這邊可以的話,那就麻煩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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