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77章(1 / 2)

碰瓷翻了車 含胭 16928 字 5個月前

警校生的寒暑假和普通大學生的確有所不同,春運繁忙,基層警力嚴重不足,學校會提前做動員,希望本地學生在寒假期間下到基層派出所,或去火車站、大巴站等公共交通樞紐,參與巡邏防控、緩解春運壓力。

全國有警校的城市都一樣,除非是有市內大型運動會、大型活動或會議,需要學校統籌安排,一切聽指揮,其他的都是采用自願報名原則,總不能不讓外地學生回家過年。

過去的兩個寒假,蔣贇都沒歇著,每次都奮鬥在第一線,他也不怕苦,寒冬臘月地能在火車站室外廣場上走幾個小時,身上是一身藏青色冬款警服,戴著大沿帽,自我感覺很驕傲。

見習沒有工資,隻管飯,蔣贇向學校提申請,問能不能給他安排一下寒假期間的住宿,後來,他就在某區公安分局下屬的警察宿舍裡,得到一個免費的上鋪床位。

兩個寒假,他都是這麼過來的。

寢室裡,老大問他:“贇兒,今年寒假你還去見習麼?”

蔣贇躺在上鋪,雙手枕在腦後,說:“今年不去了,我回老家。”

小呂抬頭:“錢塘?”

蔣贇:“嗯。”

“去看你女朋友啊?”

“嗯。”

室友們大概了解蔣贇的家庭情況,他沒說太細,但他們都知道,蔣贇在錢塘沒有親人,沒有房子,他所有的身家都隨身帶著,一個大拉杆箱,一個雙肩包,可以裝下一切。

三哥問:“贇啊,那你回去了,住哪兒?”

蔣贇看著天花板,心裡也沒底。

章老師說什麼都不用擔心,就和以前一樣,那以前……他也沒在他們家過夜呀。

他一個翻身,趴在床欄上往下看:“實在不行就找個小旅館什麼的,不是有那種青年旅社麼?六人間、八人間,一個床一個晚上幾十塊的那種?”

三個室友沒吱聲,都覺得很心酸。

蔣贇察覺到他們異樣的沉默,笑了一下:“你們乾嗎呀?彆這樣,我好多年沒回錢塘了,還挺高興的,能看到我女朋友呢,都幾個月沒見了,我特彆想她。”

小呂說:“老四,不是我說,就你這情況,你女朋友爸媽能把女兒交給你啊?人家可是重點985大學的,你以後拿什麼養她?”

三哥懟他:“要你瞎操什麼心?管得也太寬了吧?”

老大也說:“就是,咱贇兒以後能掙錢的,人又帥又本分,多好一小夥。”

小呂:“我這不是未雨綢繆一下麼,我也希望老四和弟妹能好好的,弟妹看著就是個好姑娘,老四啊,你可要爭氣。”

蔣贇又躺回床上,歎口氣:“我知道,我也不想委屈她。”

這年春節又很晚,除夕是在二月中旬,寒假放得也晚,章翎一月底放假,蔣贇是二月初,章翎便提前幾天坐高鐵回家。

蔣贇坐不起飛機,也不舍得坐高鐵,買到一張從沈陽到錢塘的硬臥火車票,火車要開三十個小時,晚上發車,經過一夜一天再半夜後,淩晨3點到錢塘。

他還是第一次享受用學生證買票的優惠,便宜了一百多塊錢,就覺得三十個小時的旅程也沒什麼,還有床睡,相當愜意了。

出發那天,直到走進車廂、擺好行李、火車開動,蔣贇看著窗外疾馳而過的風景,才意識到,他要回的地方是錢塘。

其實,他對錢塘都不怎麼了解,小時候的事記不住,後來又去B省待了幾年,對家鄉的記憶就是從九歲多才開始。

他暈車,生活圈一直在袁家村附近打轉,春遊秋遊老請假,都沒去過幾個景點。大學同學問他錢塘哪兒好玩、哪兒好吃,他根本答不上來,吃過的幾頓飯店飯都在金秋西苑附近,步行可達,去過的商場隻有一個天陽百貨。他就像是個假/錢塘人,對錢塘的了解似乎還不如對沈陽來得深。

可那裡畢竟是他的家鄉,有他最掛念的人,還埋葬著他的爸爸和爺爺奶奶。

蔣贇已經兩年多沒去給他們掃墓了,有時候做夢會夢到奶奶,奶奶埋怨他:小崽啊,你怎麼都不回家了?也不來看看奶奶,奶奶想你呢。

在夢裡,蔣贇很迷茫,問:奶奶,我的家在哪兒啊?

夜深了,硬臥車廂裡充斥著此起彼伏的呼嚕聲,蔣贇和衣睡在中鋪,對於他的身量來說,床位很逼仄,他蜷著腿側身而臥,睡不著,乾脆拿出手機看照片。

他有一個相冊,放的全是章翎的照片,以及他們的合影,從移動硬盤把以前的合影挑了些導到手機裡,加上後來他們在沈陽和北京的留影,蔣贇一張張看著,一邊看一邊笑,感覺永遠都看不厭。

看到後來他困了,睡了過去。

吃過NNN頓方便麵和麵包、和天南海北的人胡亂嘮嗑一個白天後,火車終於進入A省地界,再過四個小時就能抵達錢塘。

章翎知道蔣贇的行程,一路都在給他發微信。

這時候,她說——

【翎翎】:小卷毛同學,經過剪刀石頭布比賽,我五局三勝贏過章老師,所以今晚由我來接你,你彆亂跑啊。

【蔣贇】:你來接我?我大半夜才到啊!你彆來了,不安全,我在火車站待幾個小時就行,天亮了再去住的地方。

【翎翎】:什麼住的地方?不是讓你彆定住宿嗎?

【蔣贇】:不麻煩你們,我會去一個青年旅社,條件挺好的。

【翎翎】:小卷毛你越來越不聽話了[生氣],跟你說了什麼都不用管,人回來就行,你怎麼那麼愛折騰呢?那房能退你就退了吧,我會來接你的,你抓緊再睡會兒,定好鬨鐘,彆坐過站。

【蔣贇】:[尷尬]

蔣贇在青年旅社訂下一張六人間床位,退倒是能退,就很過意不去,生怕章老師幫他在什麼酒店訂了房,那可太貴了,這麼長的寒假,他不想他們為他花冤枉錢。

想來想去,他還是先把床位給退了,打算見到章老師後好好和他解釋,總之絕對不能接受整個寒假住在酒店裡。

火車轟隆隆地經過一片田地,窗外很黑,蔣贇又眯了一會兒,淩晨2點半從鋪位爬下來,開始收拾行李。

他帶著拉杆箱,裡麵除了換洗衣服,還有帶給章翎家人們的禮物,就是些沈陽挺有名的香腸和糖果,不怎麼值錢,每一包都是他去超市裡認真挑選來的。

終於,列車停靠在錢塘火車站站台,蔣贇背上雙肩包,拉著行李箱下車,站在看台上,他感受了一下錢塘冬日的空氣,一下子也沒覺出與北方有什麼不同,他做個深呼吸,接著就和旅客們一起大步往出站口走去。

越到出口,他步伐越快,半夜裡的出站口人並不多,他一眼就看到那個日思夜想的身影。

“蔣贇!”章翎像隻小鳥一樣向他飛來,蔣贇張開雙臂,一把就把她擁進懷裡。四個多月沒見了,他捧著她的臉頰,不停地親吻著她的額頭和嘴唇,叫著她的名字:“翎翎,翎翎,我好想你。”

章翎害羞了,捶他:“好啦,彆人都在看呢,走吧,我們回家去。”

終於能牽到她的手,蔣贇根本舍不得放開,一路走一路傻笑,章翎說:“本來我爸爸說他來接你,但他現在可菜了,完全比不上我媽媽能熬夜,熬一個通宵估計好幾天都緩不過來,所以我沒讓他來。”

蔣贇問:“那你呢?你不困嗎?”

章翎指著自己的下眼瞼:“你看我有黑眼圈嗎?我們這種苦逼的碼農,誰還沒熬過通宵呀?”

章翎是開車來的,走到停車場,蔣贇看到車後一愣:“你家換車了?”

“嗯,一年多前換的,以前那輛開八、九年了,上車吧。”

蔣贇放好行李箱,坐上副駕,章翎問他:“要橘子嗎?我帶了呦。”

蔣贇搖頭笑:“不用,這點路不會暈,我看著你就高興,顧不上彆的了。”

“我比暈車藥都有效果呀?”章翎啟動車子,“我發現,小蔣警官現在越來越會說花言巧語了。”

蔣贇拍拍自己的左胸:“有一句是騙你的,就罰我天天餓肚子。”

章翎大笑:“哈哈哈哈……這個誓言的確很厲害了。”

車子開往金秋西苑,蔣贇問:“我們先去哪兒?”

章翎覺得奇怪:“什麼去哪兒?去我家呀。”

“……”蔣贇有些為難地說,“我……住哪兒?我想洗個澡,兩個晚上沒洗澡了,身上都是味兒。”

章翎說:“去我家洗唄。”

蔣贇更糾結了:“這不太好吧?”

章翎很困惑:“那你想去哪兒洗澡?”

蔣贇:“……”

章翎終於想明白了:“噢!你是以為我給你訂了酒店嗎?你想什麼呢?沒這麼好的事,春節酒店可貴了,寒假你就住我家裡,都安排好了,放心吧。”

蔣贇愣住:“住、住你家裡?整個寒假嗎?二十多天啊。”

“是呀。”章翎微微笑,“你去了就知道了。”

車子開進金秋西苑,深更半夜,整個小區都很安靜,蔣贇的拉杆箱輪子在地上滾動,發出很大的聲響,他覺得不妥,乾脆把箱子提在手裡走路。

快四年沒來這兒了,章翎帶著他走上四樓,輕手輕腳地開門進屋:“進來吧,我爸媽都睡了,我和他們說過,早上再見麵,彆大晚上的搞歡迎會。”

客廳給他們留著燈,空調也沒關,蔣贇走進屋,看著那些熟悉的家具家電,感受到一種久違了的溫暖。

餐桌上還擺著三盤菜,貼著一張便利貼,是章老師的筆跡。

【小蔣要是餓了,就熱熱吃,電飯煲裡溫著米飯。——爸爸】

蔣贇鼻子一酸,覺得章老師這話有歧義啊,都讓他覺得是他的爸爸在對他說話。

章翎給他拿來一雙新拖鞋,男士冬款,很大,藍色底子上有一隻咖啡色小熊,蔣贇換上鞋,發現和章翎腳上那雙是情侶款,她的底子是粉色的。

他卸下雙肩包,脫下羽絨外套,章翎牽著他的手往書房走,打開門說:“來,看看你的房間。”

蔣贇發現,書房的布局小小調了一下,原本比較寬敞的房間,現在擺進了一張打開的沙發床,床單、被子和枕頭都已鋪好,深藍色係,好像全部都是新的,床不寬,卻有兩米長,他可以睡得很舒服。

這下子蔣贇不止鼻酸,眼眶也濕了,章翎吃了一驚:“哎,你彆哭彆哭,就一個沙發床,不至於不至於。”

蔣贇忍住眼淚,輕輕地把章翎抱進懷裡:“我住你家,會不會不方便?會不會打擾你爸爸媽媽?”

“不會,你是我男朋友呀。”章翎在他懷裡笑,“我爸爸媽媽房間有衛生間,還是比較私密的,沒有什麼不方便。而且他們也和你很熟啦,沒有打擾這一說。”

“我快四年沒見到他們了,哪兒叫熟?”蔣贇閉上眼睛,“你的爸爸媽媽對我太好了,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好啦,彆煽情了,趕緊洗澡去,再睡一會兒。”章翎從他懷裡出來,摸摸他的下巴,“胡子都長出來了,看著好憔悴呢。”

蔣贇也摸下巴:“就前天早上刮的胡子,兩天沒刮了。”

他把拉杆箱和背包帶進書房,拿出換洗衣服,去客衛洗澡,章翎躺在書房沙發床上等他。蔣贇洗完澡後看看餐桌上的菜,一盤盤端回廚房,找出保鮮膜包好放進冰箱,又拔掉電飯煲插頭,在便利貼上留言:

【叔,這些菜我明早再吃,謝謝您。】

回到書房後,蔣贇發現章翎睡著了。

他在床邊蹲下,摸摸她的臉頰,叫她:“翎翎,翎翎,醒醒。”

已經淩晨4點半,章翎困倦地睜開眼睛,伸長手臂圈住蔣贇的脖子,向他嘟嘴。

蔣贇傾過上身去吻她,吻著吻著,他就上了床,年輕又強健的身軀壓在她身上,低下頭、攏著她的身子,近乎瘋狂的吻著她,手指掠過她頰邊的發,嘴唇在她耳垂和脖頸上種下一個個炙熱的印記。

四個多月的思念全都化成這個熱吻,章翎被吻得嬌喘連連,睡意一下子就消散了。

小小的沙發床上擠著兩個身量不小的人,有些不堪重負,發出“嘎吱”一聲響,蔣贇和章翎嚇一跳,漸漸停下動作。

章翎感受到某人身體上的變化,小臉羞得通紅,骨碌骨碌地轉著眼睛,蔣贇沒像第一次被抓包時那樣難堪,就是有點難受,他的呼吸依舊急促,伏在她身上不願起來。

章翎等了一會兒後,推他:“起來啦,你好重。”

“你說我不胖的。”蔣贇開始耍賴皮,把臉埋進她肩窩裡,“我還沒到140斤。”

章翎失笑,撫著他的後背:“沒說你胖,你快起來啦,床都要被你壓塌了。”

蔣贇也怕這個,床要是壓塌,他這輩子在章老師和楊醫生麵前都會抬不起頭來,隻能哼哼唧唧地爬起來,發現章翎的眼睛一直盯著某處。

“你看什麼呢?耍什麼流氓?”蔣贇終於感到害臊,雙腳落地坐在床沿邊,拉過被子蓋住腰,“你趕緊回房睡覺去,這是我的床。”

章翎笑嘻嘻地坐起來,看書房門關得好好的,惡向膽邊生,隔著被子、伸手就去碰那地方,蔣贇驚得差點往地上摔,那麼大個個子躲起來動靜巨大,“砰”一下右手肘就撞到了牆。

“嗷——”他痛得一聲叫,章翎趕忙幫他揉揉手肘:“好了好了,不疼不疼……那個……我不和你玩了,我去睡覺啦。”

蔣贇無語,一臉憤懣:“誰和你玩了?”

章翎衝他吐吐舌頭:“這麼小氣的,摸一下都不讓,哼。”

說完,她就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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