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林建墨手上熟悉的拖鞋,曾經被這雙拖鞋抽的記憶湧上了已經無畏無懼的藍嶠心頭。
藍嶠看到拖鞋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這拖鞋怎麼這麼眼熟!
然後心頭一驚,建墨哥的拖鞋怎麼還沒退休!
下一秒條件反射就往旁邊一躲,同時心裡直犯嘀咕!
鞋怎麼這麼快就脫下來了!
林建墨舉著藍嶠熟悉的拖鞋的手高高舉起——
藍嶠往後一蹦,麵露驚恐:“建墨哥!”
林建墨怒氣衝冠,揮舞著拖鞋狠狠地朝著藍嶠的大腿抽打而去,“你還知道回來!”
藍嶠腰用力一扭,躲開了這一拖鞋,“哥!”
藍嶠本來能夠全部躲開的,奈何兒子大了,叛逆了,不動神色的擋在了自己躲避的前方。
藍嶠神色震驚:寶貝兒子?
藍瑜微笑:這都是村長伯伯的愛~
藍嶠慢了一步,就被林建墨的拖鞋攻擊了。
在憤怒的加持下,林建墨的拖鞋大招攻擊1000。
“你還有臉叫我哥!”
“啪!”
“你還對我嬉皮笑臉!”
“啪!”
“你還敢躲!”
“咻——”
藍嶠如果有具現化的億為單位的血量,那兩下攻擊就是—1—1,還有個miss。
最後一下拖鞋飛出一個完美的弧度,“撲通”一聲掉入小江河裡,濺起了不小的水花,足以證明林建墨揮舞拖鞋的力道。
手中的拖鞋飛出去了,腳底板厚厚的老繭讓林建墨踩在地板上一點都不硌腳,對著藍嶠橫眉豎目,聲音卻不由的放低:“你還知道回來啊……”
藍嶠張了張嘴,麵對林建墨複雜的神情,皮不起來,隻能絞儘腦汁的解釋:“我這不是……回來了麼。”
小江河裡的塑料拖鞋很快浮起來了,順著水流就往下遊跑。
林建墨看向橋另一邊,看著在河水裡隨波逐流的拖鞋被躲在河邊老柳樹下釣魚的老大爺魚鉤勾住。
老大爺感受到魚鉤好像勾住了什麼東西,還有一點輕微的拉力,激動的漲紅了臉,紮著馬步小心翼翼的溜了一下魚。
這隻魚一點都不野,比他桶裡巴掌大的小魚弱太多了,沒啥成就感,老大爺失望的挑起釣竿,同時收回魚線。
看著魚鉤上掛著的拖鞋,老大爺真情實感的疑惑了:“唉?”
他魚呢?
老大爺甩著魚鉤上的拖鞋,大嗓門直接吼了起來:“滿恁唉孩跌湖裡哩!”
頓了一下,補充道:“有十多個呋樂哩唉疤樣嗯!”
老大爺琢磨著這鞋的主人夠節省啊,都這樣還舍不得丟。
不過以前的塑料拖鞋是真的紮實,不管是哪裡斷裂了,隻需要將斷裂麵一邊用火燒,軟化後快速的和另一個斷裂麵粘合起來,還能穿個一年半載的。
實在是不能燒了,那就用針線縫起來,還能在穿個一年半載的。
最後鞋子徹底不能穿了,以前的老人也舍不得丟,拖鞋上的配件還可以割下來補在其他拖鞋上。
因為是塑料拖鞋,最後還能和一些塑料製品一樣被回收,還能賣點錢。
林建墨腳上穿著的還是以前那種老式塑料拖鞋,穿了許久都舍不得換,要是哪裡斷裂了,就用打火機兩邊燒一下,黏在一起還能繼續穿。
林建墨衝著坐老柳樹下麵釣魚,被柳樹遮擋了身形的老大爺回了一嗓門:“捱欸!”
【捱】念第三聲,【唉】念第四聲。
老大爺循著聲音望去,透過柳樹枝條間的空隙發現是林建墨,抓著拖鞋用力一甩,唰的一聲就丟到橋麵上了。
林建墨一隻腳穿鞋另一隻腳光著走了兩步把拖鞋穿上,“都巧哩啊!”
老大爺探出腦袋看了一眼橋上的林建墨,揮揮手表示不用謝,壓了一下鬥笠,掛上自製的魚食繼續釣魚。
林建墨沒想到居然是這個包年的老大爺:“唉?”
林航途家裡的魚塘能夠網魚,但是沒有釣魚的服務。
小江河這邊當初是設計了專門用來釣魚的河段和場所的,村乾部們將小江河這邊釣魚的位置都用統一價格售賣出去,每一個位置都有帶著自己編號的票,一張票管十二個小時。
隻是許久都無人問津,開春後小江河裡的魚蝦多了起來,村裡的小孩先下手的,直接跳河裡摸魚去了,被遊客看到,就買下了小孩們摸上來的小河魚,直接拎著來到廣場那邊找人幫忙紅燒或者炸了。
之後就是村裡會釣魚的老人,拎著自製的釣竿帶著一個鬥笠就這麼坐在河岸邊的樹下靜靜的釣魚,釣竿半天不帶動一下的,最後桶來的時候什麼樣回去的時候也什麼樣。
好些釣魚愛好者發現了河邊釣魚的老人,繼而發現了小江河河岸邊釣魚的場所,於是紛紛跑到廣場那邊購買自己看中的位置。
價格不貴,一張票也就三十,管十二個小時,如果一條魚都沒有釣上來,免費送一份簸箕粄。
遊客們紛紛調侃不虧,就算空手而回,三十塊還有簸箕粄保底!
想要釣魚的遊客付了錢,拒絕了村裡提供的釣魚設備,直接從車後備箱將一係列釣魚的工具都搬了下來,直接去小江河開釣。
一大早出門,傍晚的時候空手而回,但是一個個卻笑容滿麵,表現的收獲滿滿,過了幾天,來釣魚的遊客不但沒減少,反而更多了。
有那好奇但是不釣魚的遊客問,你們一條魚都沒釣上來還這麼開心?
釣魚遊客們笑道:釣不上來才有挑戰性!
釣魚,有的人不為真的釣魚來吃,為的就是釣魚的那種成就感,還有就是釣野生河魚的時候和魚之間那種博弈,以及河魚上鉤的運氣,都叫釣魚愛好者們欲罷不能。
老大爺從其他人那邊聽說了林家村這個突然聲名鵲起的釣魚場所,拎著家夥什就來了,安安靜靜的釣了兩天後直接找到村長,說要包年。
林建墨以為自己聽岔了:“包年?”
包一個月,包一個季度的遊客都有,包年的還真沒見過。
老大爺不差錢,點頭表示林建墨沒有聽錯,“包年,但是位置要我自己選!”
林建墨撓撓頭,“先看看你選中哪裡了。”
老大爺沒有異議,於是幾人就朝著小江河那邊走去。
小江河好些好釣魚的位置基本上都被預定了,他沿著小江河走了兩圈,最後選中了老柳樹下這個位置,這邊雖然不是原定的釣魚場所,不過之前改建的時候就在這裡搞了一個石桌,從橋旁邊的小路走下去就能夠坐在柳樹下看風景了。
但是因為老柳樹實在是太大了,坐在下麵釣魚的老大爺幾乎神隱。
因為老大爺是用本地方言詢問的,林建墨就直接用方言回答。
可是,老大爺身份證上顯示他是北方人啊。
前幾天老大爺還聽不懂本地方言,這才幾天啊不但能聽還能說了!
老柳樹後麵不遠就有一座水車,上麵好些遊客正在體驗踩水車,聽到老大爺和林間的談話,那是一個字都沒聽懂。
摘完枇杷回來的胡巍等人也沒聽懂。
畢竟自從他們來了林家村以後,村裡的大家會說普通話的都說普通話,不會的也會用蹩腳的普通話和胡巍他們交談。
胡巍手上拎著製作好的枇杷膏,湊到藍瑜身後,好奇道:“藍瑜翻譯一下?”
“你們也想知道?”藍瑜問比胡巍慢兩步的闕淦樺和顧凱。
闕淦樺和顧凱一起點頭:“嗯嗯,這個應該和山歌不一樣,可以翻譯的吧?”
藍瑜點頭:“【滿恁唉孩跌湖裡哩】意思就是誰的鞋掉河裡去了;【有十多個呋樂哩唉疤樣嗯】意思就是有十幾處火燙出來的痕跡;【捱欸】意思就是我的;【都巧哩啊】意思就是多謝了。”
胡巍,闕淦樺和顧凱還有周圍聽到藍瑜翻譯的遊客紛紛在嘴裡念叨著這幾個音節。
等林建墨把鞋穿好,藍嶠也走過來和胡巍三人打招呼,“嗨~小家夥們好啊~”
一個個年紀都不是很小的小家夥們:“……”
三人不自在的看向藍瑜:救命,你家大佬爸爸這樣問,我們要怎麼回答!
藍瑜深呼吸,扭頭看向村長伯伯:“伯伯,你看我爸!”
藍嶠脫口而出道:“坑爹啊!”然後轉身就跑。
林建墨本來消氣了的,藍瑜話音剛落,手往下探,右腳抬起,然後拖鞋交接完畢,手抓著拖鞋朝著轉身就跑的藍嶠後腦勺用力一丟!
林建墨的準頭很好,藍嶠要不是往旁邊躲了一下,就真的正中後腦勺了。
藍嶠回身看著啪嗒一聲摔在地上的拖鞋,得意的衝著林建墨擠眉弄眼:“打不著,嘿嘿,打不著!”
林建墨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直接把左腳的鞋也脫了下來,“咻”的一聲再次朝著藍嶠飛去!“藍嶠!!!”
藍嶠再次躲過,“建墨哥,沒必要兩隻鞋一起上吧!”
林建墨腳底有著厚厚的老繭,光腳踩在地板上根本就不痛,雙手抱胸,看著藍嶠吊兒郎當的樣子就來氣,哼了好幾聲,才道:“還好你知道清明節前回來。”
藍嶠見危機過去,就笑著湊到林建墨身邊,笑嘻嘻道:“這點分寸我還是有的!”
林建墨毫不客氣的拆台:“有分寸的話,接下來就彆走了。”
藍嶠不做聲了。
林建墨又氣起來了,最後看著藍嶠帶著笑的眼睛,最後隻是歎口氣,“算了,注意安全,有空就回家看看。”
藍嶠瞬間神情放鬆,“好嘞!”
胡巍三人好奇了一下藍嶠,就沒敢靠近,總覺得藍瑜他爸身上的大佬氣息太過濃鬱,靠近就有點呼吸不過來的感覺。
“佘呋?”
“滿恁?”
“捱唉!”
三人翻來覆去的念叨幾個方言音節,藍瑜被念叨的腦袋裡也全都是這些回音,忍不住直接往旁邊走了兩步,轉頭就看到藍嶠正笑眯眯的看著自己。
藍瑜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往旁邊走了兩步,靠近村長伯伯,警惕的問道:“老爸,有啥事?”
藍嶠笑眯眯的看著藍瑜的腦門,突然神情正經了起來,微微蹙眉好像很是疑惑,然後又好像看穿了什麼,眼裡閃過一抹了然。
最後若有所思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唔,回溯?有趣,就是不知道其他碎片的你有沒有其他特殊的功能。”
藍瑜不由得摸了一下腦門,“什麼回溯?”
藍嶠瞬間不正經,嘿嘿笑著在藍瑜戒備的神情之中揉了一把兒子的狗頭:“沒啥大事!就是突然想通了一些事!”
藍瑜按耐下內心的疑問,想著找個時間一次性問清楚。
老爸說沒什麼大事通常都是很大的事。
嘖,老爸在他這裡的信用度已經清空了。
站在藍瑜身邊的林建墨毫不客氣的瞪了一眼藍嶠,“正經點。”
藍嶠瞬間正經,很鄭重的點了點頭,“好的!”
見藍嶠收斂了一點,林建墨這才看向藍瑜,“後天排班是你負責開校車接送,林盛夫妻兩個臨時有事,村裡的人大多都要去祭拜,短時間內回不來。就麻煩你幫個忙,把林岱接回村裡。”
藍瑜爽快的答應了,“這沒問題,今年林盛他們還是和往年一樣提前回來?”
林建墨點頭:“嗯,年輕人先回家,上一輩的在山裡住一晚上。”
藍瑜點頭表示知道了,然後接過接孩子的通行卡。
林建墨穿上藍嶠幫忙找回來的鞋子,看了一眼藍瑜,拉著藍嶠一邊小聲訓斥一邊往廣場那邊走去。
藍嶠一邊聽著建墨哥的訓斥,一邊回頭衝著藍瑜眨眼。
藍瑜:“……”
胡巍三人倒是開了眼界了,聽到消息急匆匆從廉山趕來的嚴瓊隻看到了一個藍嶠的背影。
嚴瓊還是想和藍嶠見一見的,於是就直接跟著藍瑜回梅園山拿枇杷膏,拿了枇杷膏就和闕淦樺三人一起拔烏龜。
藍瑜:“……你們真的好無聊啊。”
闕淦樺扭頭,臉上已經滿是彩紙了,“我們正玩著呢,一點都不無聊。”
藍瑜無奈的搖頭,讓他們先玩著,他去種子店那邊把小白貓抱回來,順便把店關了。
嚴瓊晚飯也是在藍瑜家吃的,可是藍嶠被村長帶著去村裡長輩家了,就不回來吃了。
嚴瓊和闕淦樺三人拔烏龜拔到晚上十一點,村長打電話回來說,藍嶠被村裡的長輩們灌醉了,今晚就不回來了。
嚴瓊:“……”
看來守株待兔是不可行的。
沒幾分鐘大家就散夥了,清明這天,林家村一夜之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到處雲霧繚繞,絲絲縷縷白色透明的煙霧在空氣之中漂浮著,如果沒有手電筒,能見度隻有三米。
村子裡所有的地麵建築物以及植物上都滿是水汽,伸手一摸好像就一手水。
林家村遲來的回南天好像和清明一起到來,四點起床的村民準備好所有祭祖的東西,全家一起出動,很快就到村長家山腳下彙合。
一個個不管男女老少,全都穿著蓑衣戴著鬥笠,身旁跟著的牛車上堆滿了祭祖的物品。
天光還未亮,在絲絲白霧能見度低的環境裡,神情肅穆的村民們小聲地交談著,安安靜靜蹲坐著的狼犬還有一臉呆滯還沒睡醒的小孩。
這幅景象結合如今的時節,怎麼看怎麼詭異。
清明之前,藍瑜就找嚴瓊商量好了林家村清明這天全體休假的事情。
一般清明節祭祖距離都比較近,但是林家村不同,除了藍家之外,所有林家村的祖先都葬在林家村的西南方向,距離林家村距離遠,就算現在有車,加上上山的時間,一天來回也不夠。
以前可是要在山上住一天一夜,然後在路上的時間需要兩天兩夜。
因為全村出動,路途上的安全倒是不用擔心,以前家裡也沒啥好東西,一些腿腳不好的就會主動留下來看家。
今年也是如此,但是廣場那邊還有村裡的木屋以及民宿都需要人照看,村裡的老人顧不了那麼多的。
村長他們為此苦惱了好久,藍瑜知道後就直接找了嚴瓊,今天不但林家村,就是農莊的遊客數量也是驟降的,除了一些看起來就是從國家爸爸那邊得到消息來農莊這邊養病的客人,大多數都回家去了。
闕淦樺和胡巍三人昨天晚上搭乘嚴瓊的飛機回去的,直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