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V三合一(1 / 2)

以海王之名[基建] 酈執 23563 字 6個月前

第二十五章

“說說, 哪類人?”

裴斯的拇指按上特裡薩的臉, 鋒利的指甲緩緩滑動, 在他的臉上留下一道口子。

血溢出來, 仿佛他的臉上多了一條紅色的符文。

裴斯已經很久沒聽到有人認為她是同伴的話了。不是沒有人向她表白, 要做她的心靈相通、靈魂相契的人, 但是最後證明, 這些人隻不過是想在她身上圖謀。和她相提並論、做同一類人可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裴斯清楚地知道自己是什麼鬼東西。

現在, 這個年輕國王居然說他看透了自己, 說他們是一類人?

愚蠢。

特裡薩看著裴斯的臉。

太近了, 實在太近了。

他的呼吸開始變粗,臉上不知是因為劫後餘生還是興奮, 溫度滾燙起來。

“我們都是王, 這麼年輕的王。”特裡薩呼出的氣打在裴斯手上。

裴斯被海水浸泡的手帶有涼意,此時幾乎像是被他燙了一下。

她反手就是一巴掌。

特裡薩被打懵了。

他很快就反應過來:“你!”

裴斯對他的動作沒有任何反應,她向後一坐,海水結冰化為座椅。

“繼續說。”

那漫不經心的樣子仿佛她方才隻是什麼也沒做。

也是,比起前麵故意放出海水叫他溺水而亡, 這一巴掌實在不算什麼。

特裡薩這樣想, 怒火居然奇異地消了下去。

可麵子上實在過不去,他咬牙:“我是誠心和你交好!你卻一定要使人難堪!”

“誠心?”裴斯仿佛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 “在中央之海你也很誠心地把我引向陷阱。”

魔法卷軸一瞬間出現在她的手上, 她說:“這是傳送卷軸吧?想把我送到陸地上?這樣你就可以有機會大展身手?”

特裡薩冷靜下來,沒有否認:“你是怎麼知道的。”

他敢確定這個計劃隻有安格爾與他知道。安格爾的遮蔽法術是全國最頂尖,不可能出紕漏!

“知道什麼?你把這小東西藏在海裡還是要讓我被傳送到陸地?”

“我是海王, 是大海的女兒,海水就是我的化身。你把卷軸藏在海裡,海水流經空無一物的那裡卻受到阻擋。很差勁的把戲,一點算不上高明。”

毫不誇張地說,海水就像裴斯的指尖,牽動著她的心弦。當裴斯靠近那片區域,她就知道特裡薩藏了什麼在那裡。

“聽說你們人類很聰明,看來不過於此。”

她有意要激怒特裡薩,沒想到特裡薩的眼底卻沒有怒火。

“隻不過是在海裡,才讓你們占了便宜。”他正色說道。

裴斯點頭:“你記得這是在海裡就好。”

這反倒令特裡薩說不出話來。

她是如此的理直氣壯與自然,仿佛做什麼都理所當然。理所當然的冷漠、理所當然的蔑視、理所當然的目空一切要彆人臣服。

特裡薩意識到裴斯現在肯安靜地做下來和他說話,時機難得。於是他換了一個話題:“你難道感受不到我們的相似?”

說完這句話,特裡薩突然攥住了自己的手心。

他控製不了自己,語氣強烈:“我們年輕卻優秀、我們有這雄心壯誌!我看得出來,你想把所有人踩在腳底下!”

裴斯:“這倒不錯,但也是片麵之詞。你圖謀著讓人屈服,而我的子民早已自願跪在我的王座之下。”

她手指一比。

“你和我,差得遠了。”

無時不刻透露出來的高傲和自負理應讓特裡薩的自尊心崩潰、想要抓狂。兩把鋒利的劍互相劈砍,必須有一把被折斷作為結束的代價。

特裡薩如狼一般的雙眼盯著裴斯。

她越是這樣說、越是強大,他就越無法抵抗把她抓起來成為自己寵物的念頭。

特裡薩:“人類和人魚不一樣。”

裴斯:“我總是聽到你在找借口。”

特裡薩不語。

裴斯冷笑一聲,轉身。

“等等,彆走。”特裡薩喊。

裴斯才不理會他。

特裡薩一時衝動上前,他的手融入了海水中,想去抓裴斯的手臂。

裴斯的手臂近在咫尺,可特裡薩卻被海水掀飛了出去。

他砸在牆上,痛的似乎五臟六腑都移了位。裴斯還不儘興,用海水把他在牆麵上壓了壓。

她高高在上地俯視他,方才臉上的平和儘數消退,好像特裡薩方才在和另一個人談話。

特裡薩扶著胸靠在牆上,這才知道為什麼那條老人魚明明與她的主見完全不同卻不說,隻順著裴斯的話讓裴斯滿意。

這家夥是個真正的□□。她上一秒還笑吟吟地和你說笑,下一秒就可以冷著臉把你殺掉。

裴斯:“你真的以為我不敢殺你?人類就算打響戰爭,又能在海裡戰勝人魚?”

特裡薩抹了抹嘴角的血。

他認為裴斯雖然強大,但是天真極了。她是強得無人能敵,但是獨夫是走不遠的。畢竟是動物,就算有一時小聰明,格局還是被限製住了。

她根本都不懂的陸地上的人們發展到了什麼程度。

起碼不會像這個破敗的亞特蘭蒂斯一樣!這裡就像是放逐囚犯的荒漠,人魚竟然生活在這裡並且沾沾自喜。

“尊敬的海王,”他說,“人魚天生比人類更得神靈厚愛,但人類才是這個世界的主人。你以為憑的是什麼?”

“你們把殘碎的房子當珍寶,看著維多利亞號船沿的金紋都會眼神發燙。再看看您,您耳上的吊墜不過是品質最低劣的寶石,連金鉤都發暗了。”

他主動說出黃金伽德曼的部分勢力,向裴斯展示著威脅性。裴斯把人類看得太低,似乎不值一提。

他必須讓裴斯知道黃金伽德曼不是可以隨便冒犯的地方,這樣他才可順勢提出他的目的。

“你們有武器嗎?仗著天賦就懶惰成性。你可知道黃金伽德曼的一**炮就可以轟碎五條人魚的顱骨?”

“維多利亞號是遊船,並沒有摻雜軍事屬性。黃金伽德曼有正規的海艦,皇室更是撥下軍費供養了七萬海兵。您真的已為您能贏的輕易?就算您會贏,也要付出人魚死傷慘重的代價。”

你總不會看著那群愛戴你的小人魚去死吧。

裴斯卻答:“死了就死了。我隻會讓敢碰我附屬品的人死的更慘。”

“你要是敢來……”

裴斯沒有麵露猙獰,反而用著極輕極輕的語氣,話卻擲地有聲。

“我必定血洗黃金伽德曼。”

她笑了一下,叫人毛骨悚然。

“何必要做到這種局麵呢?其實我們雙方都不用這樣對峙,和平對於我們的發展來說都更為有利,”特裡薩鋪墊了那麼久,終於說出了他思考良久的話,“我們可以合作。”

裴斯知道這個人類國王上鉤了。

她做出的行為告訴特裡薩——人魚十分強大、但是自負、固執、腦子還不懂的變通。隻要有野心家知道人魚的特點,不會忍住不去染指的**。威力十足又好操控的利刃,讓它掏出手心就是已經吃虧。

特裡薩是一個不甘現狀的家夥,她便引誘著特裡薩主動提出合作的請求。

當然,治國如同烹小鮮,和潛在的敵人或夥伴交談也是一樣。火候必須控製得好。

裴斯:“我拒絕,沒有什麼好合作的。”

她高抬腦袋,藍眸冷視。

在此之前她早就把能夠撬動“海王”的金磚遞給特裡薩了。

——貪婪。

極度的貪婪。

特裡薩會用才好。

果然,特裡薩張口:“既然是合作,我當然會奉上您想要之物。並且我向地母亞戈遜和天父蘭尼諾起誓,絕不會對您不利。”

……

安德森看著麵前的瑚利達草小小的葉子,連呼吸都放輕了。

他已經前前後後看過不下百次記載瑚利達草特征的石壁了。他確定,麵前黃色的幼瘦小苗就是傳聞中滅絕的瑚利達草!

居然……真的被他種了出來。

安德森的眼神裡充滿了喜悅、憐惜與疼愛。

是他種出來的!

他難得露出了孩子的一麵,歡快地遊進屋子裡。

“媽媽!我種出來了!”

蒂法尼一臉驚喜:“真好!安迪,你真棒!”

她呐呐自語:“我的好安迪,你可是幫陛下種出了瑚利達,陛下想必會更優待你。”

安德森聽到蒂法尼說起裴斯,好心情消失的無影無蹤。

……蒂法尼一直覺得裴斯很好。

蒂法尼永遠沒辦法和他一起仇恨裴斯。

蒂法尼愛他,這無可置疑。裴斯折磨他的種種,蒂法尼也了如指掌。

但她就是對裴斯沒有任何恨意!

他之前小心的試探過,隻得到蒂法尼茫然的眼神。

“怎麼會恨王儲殿下呢?”

現在她倒是改口了:“怎麼會恨陛下呢?那可是陛下啊。”

她比安德森這個問問題的人更加疑惑。

疑惑得讓安德森心冷。

儘管裴斯樂於殘酷地折磨獵物、她揮霍無度、她還偽善虛榮,隻要她還是海王一天,她就沒有錯。

隻要她是格裡芬,她是公主,她是海王,就沒有人會恨她。

安德森感到刺骨的孤獨,他有了不該有的想法,這個想法讓他站在了所處世界的對立麵。

他有些絕望地閉上眼:“媽媽,我說過,這隻是陛下用來折磨我的手段。我達成了這一個,還會有下一個,源源不斷。她根本不把我看做她的兄弟!在她的眼裡,我同海裡的遊魚沒有兩樣。”

蒂法尼的眼眶紅了:“安迪,不是這樣的!你不要這樣想!”

安德森忽然很累,沒有了爭辯的**。

蒂法尼抱住他哭了起來:“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安德森麵無表情,抬起手,摸了摸母親的肩頭。

“媽媽。我說過了,我們沒有錯。”

蒂法尼搖著頭,隻是哭。

她哭了很久,哭到精疲力竭。安德森把累的睡著了的母親送回臥房。

他回到瑚利達草的旁邊,看著這顆弱不禁風的幼苗。

瑚利達草的生長條件嚴苛,死亡率極高,安德森對每一顆種子都花了不少心思,生怕錯漏了瑚利達的種子。

在連續幾日的廢寢忘食之下,安德森才得到了這無比珍貴的小苗。

他的手指輕柔地摸著瑚利達草的葉子。

他的眸色漸漸深起來,眼神也帶著恨意。

安德森掐住了瑚利達草幼苗脆弱細小的莖。

“安德森殿下。”忽然有人出現在塞港殿的門口。

安德森收回手,陰鬱的眼神直刺那人。

“大祭司。”安德森站了起來。

阿加德一動不動,等著安德森遊過來。

“有什麼事嗎?”

安德森知道阿加德的規矩,畢竟也是在同一片地方長大的。他對什麼事都漠不關心,隻在必要的時候離開祭司塔。現在阿加德出現在塞港殿門口一定是有重要的事要和他說。

阿加德把一把箭弩和三支綠色的箭從鬥篷裡拿出來。

“安德森殿下,我有一位客人即將到達亞特蘭蒂斯,”阿加德俊美的麵孔就像死水,“拜托您務必把她帶回亞特蘭蒂斯的祭司塔。”

安德森不接:“你把這件事告訴過佩、陛下嗎?”

“為什麼要叫我去?”

阿加德收起在深海罕見的箭弩:“這位客人在被驅逐除名前,曾也姓格裡芬。”

安德森瞳孔一縮。

“是赫特還是百麗兒!”

阿加德:“是位小姐。”

安德森的呼吸突然急促起來。

他的小妹妹百麗兒!是他的小妹妹百麗兒!百麗兒沒有死!沒有被冷血無情的老國王和佩斯·格裡芬害死!

安德森的語氣和神色都恭敬起來,隻不過用上腦袋的狂喜讓她十分焦急:“那赫特呢?赫特什麼時候回來?!”

阿加德不語,靜靜地看著安德森。

安德森在他的注視下似乎明白了什麼。

他的喉嚨有些乾澀:“他不回來了,對嗎?”

阿加德還是沒有回答。

安德森也不再問了,隻是他握緊的拳頭裡,藍色的血液飄散在海水中。

“請把東西給我吧。”安德森不願意再多說一個字。

阿加德交給安德森的這把箭弩是海底少見的鋼筋箭弩,在鍛造的時候加入了紅魔蛙的腳趾,堅韌無比,射程很遠。連帶著三根用魔法封印的毒箭,這些是佩斯綁架阿加德之後,老國王給阿加德的賠禮。老國王不想給阿加德武器,怕他傷害到自己的掌上明珠,阿加德卻執意要來箭弩,理虧的老國王隻能妥協。

這是神的旨意。

等到阿加德走了,安德森糟亂的腦袋才漸漸冷卻了下來。

要帶回百麗兒根本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是因為佩斯·格裡芬才被放逐的,而現在亞特蘭蒂斯王正是佩斯本人,她怎麼可能會容許百麗兒回到亞特蘭蒂斯?就算百麗兒柔弱地根本不會礙她的事,她的心比海椒岩還要硬、比芋螺還要毒!

阿加德給他箭弩,說明這次去必然會遇上危險。人魚的身體素質稱得上強悍,需要使用箭弩,一定是危及生命了。

況且……

安德森痛苦地撕扯著自己的頭發。

他害怕見到百麗兒。

百麗兒被放逐的時候,他什麼都做不了,隻能看著百麗兒哭到撕心裂肺,被拖出亞特蘭蒂斯。那時候的她隻是一個小孩子,連海龜都打不過,怎麼可能在無光之境活下來!

在百麗兒走後,安德森都不敢想起她。之前兄妹的日子有多歡樂,現在回想起來就多疼。百麗兒成了他腦海中的禁區,誰都不能提及。

可百麗兒沒死,百麗兒要回來了。她會怎麼看待他這個沒用的哥哥。她會不會怨恨他的軟弱無力,怨恨他在王宮裡苟且偷生了這麼多年,怨恨他無數次對放逐了她的佩斯·格裡芬抱有一絲親近的渴望?

對百麗兒,他又是期待又是羞愧,還有濃重得揮之不去的愧疚與悔恨。

安德森摸了摸阿加德給的□□,眼中堅定。

這一次,他再不會看著百麗兒落難而無能為力。

他一定會把百麗兒送回家。

……

自從女王說明確表達出對格林家房子的非凡滿意後,格林女爵快被人魚們吵死了。

她到哪裡都會被幾隻小鬼堵住。

“女爵大人,教教我們怎麼造房子吧!”

“格林小姐,我的媽媽邀請您來喝下午茶,她想聽聽那座青睞小屋的事。”

“女爵女爵,求求您了,我願意給送給您十二個能乾的附庸,幫我家蓋點房子吧!”

格林女爵不厭其煩,都快吐了。

居然還有幾隻小人魚敢竄進她家的後花園,就為了見她一麵,懇求她教人蓋房子。

她的時間大把浪費在這躲避之中,都沒辦法靜下心繪畫新的草稿了——她在看過維多利亞號後有了新的啟發。

就在她準備像丟章魚一樣把那些小鬼丟出去的時候,她那個傻腦瓜的弟弟還敢湊上來。

“姐姐,你就教教他們吧。”托比舍生取義,抱著格林女爵的胳膊。

格林女爵氣笑了。

托比還來不及放手就被她按在地上狂揍了一頓。

鼻青臉腫的托比躺在地上,瞄了一眼周圍。

那些殷勤的小人魚早跑沒了。

托比委屈:“嗚嗚嗚。”

格林女爵提起一把雕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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