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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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莎請格萊思去附近的裁縫店拿了兩套現成的男士成衣,然後幾乎是把兩名灰頭土臉的青年直接按進了浴室裡——還好她新家夠大,浴室也不止一間。
一個小時後,站在伯莎麵前的又是風流倜儻的托馬斯·泰晤士與清雋銳利的歇洛克·福爾摩斯了。
這還差不多。
“原來是這樣。”
聽完托馬斯的轉述,伯莎若有所思。
她點了點頭,而後抬眼。暗金色的眼睛對上福爾摩斯銳利的眼睛,片刻過後,伯莎伸出手:“所以,你們拿到的藥呢?”
福爾摩斯:“……”
伯莎無視了偵探赤()裸()裸的審視目光,毫不在乎道:“你放心,藥劑研究並非我的長項,不會自作聰明給你添亂子。但你總得讓我確認一下你是真的拿到了藥,而非誆騙我和托馬斯吧?”
聽到這話,歇洛克·福爾摩斯才拿出了懷中的藥瓶。
伯莎接過來看了一眼,塗成茶棕色的藥瓶內就放著幾粒藥丸的樣子,連具體什麼形狀都看不清楚。
就那麼幾片,對於研究材料和證據來說,實在是有些少了,可謂珍貴萬分。
“也是你們兩個運氣好,”伯莎說,“剛好碰到了想要偷藥的人。”
“就是不知道對方什麼來頭。”托馬斯蹙眉。
“是朗恩博士的人。”福爾摩斯突然開口。
托馬斯訝異地轉頭看向他:“你怎麼知道?”
福爾摩斯:“那很明顯。”
話題引到了歇洛克·福爾摩斯的老本行上,他不等伯莎和托馬斯做反應,直接解釋:“他們其中一人的大衣購置於朗恩博士實驗室附近的裁縫店,那家裁縫店不接生客,客戶基本就是附近街區的居民。再者,他們身上有酒精和消毒水的氣味。”
“你看的好清楚啊。”托馬斯驚奇感歎。
“我善於觀察。”福爾摩斯回答。
這可真是歇洛克·福爾摩斯的風格,伯莎一勾嘴角:“如果是朗恩博士的人,跑來回收藥劑倒是也沒什麼問題,也許是以防同行競爭呢。”
福爾摩斯卻不讚同這個觀點:“他們可是看到了托馬斯。”
而朗恩博士的人見到托馬斯,就會告訴傑西幫的人,緊接著整個白教堂區的住戶都會知道托馬斯·泰晤士在調查試藥的事情。
“無妨。”
伯莎倒是覺得這沒什麼大不了的。
知道了又如何?康納·泰晤士死在了傑西幫的疏忽之下,眼下的托馬斯和原本所在的幫派,以及朗恩博士可是結下了死仇。道上的人為兄弟報仇,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他調查試藥案理所當然。
反過來想,若是他一直按捺不動,才是真的叫人值得警惕呢。
更何況根據托馬斯所言,歇洛克·福爾摩斯跑去找愛爾蘭人,是因為有他們之中有人因試藥而死。托馬斯若是能解
決問題,無異於給失去朋友的愛爾蘭人一個交代,既不用坦白身份,也完成了拉攏他們的任務,何樂而不為呢?
“藥物這邊,”伯莎開口,“既然你敢去索要藥物,我就大膽假設你懂的藥劑學,可以獨自完成藥物分析了,先生。”
福爾摩斯一哂,仿佛伯莎問了什麼低級問題:“當然。”
“好。”
伯莎倒是不介意福爾摩斯這般直率,她側了側頭:“還有一件事,福爾摩斯先生。你的兄長在追查真理學會的線索,這件事很有可能與之有關。待你分析出藥物的成分和藥效之後,你會與邁克羅夫特分享嗎?”
歇洛克·福爾摩斯聞言一頓。
他沒有回答,冷銳沉著的麵龐中浮現出幾分怪異的神情。
短暫的沉默已經給了伯莎答案。--
她失笑出聲,語氣裡帶上了淡淡的揶揄:“看樣子你是不打算與邁克羅夫特分享了,那與我分享如何,先生?我也不是什麼事都向貴兄長說明的。”
福爾摩斯挑眉:“你不為邁克羅夫特做事。”
“真理學會找過我的麻煩,這是私人恩怨,我非得掀了他們的攤子不可,”伯莎回答,“我與你兄長合作,無非是因為目的一致。”
這句話落地,換來了歇洛克·福爾摩斯長久的思索。
伯莎不介意福爾摩斯觀察自己,就算他利用基本演繹法將自己從頭到尾分析一個遍也沒有關係——自始至終泰晤士夫人就沒有真正下場追查過這件事,所有事情都是托馬斯·泰晤士在做,觀察她的價值還不如觀察托馬斯。
康納·泰晤士死的不明不白,身為兄長,托馬斯願意當這杆槍。
“就我目前所掌握的消息看來,”伯莎說,“朗恩博士的實驗室由內閣大臣詹姆斯·沃德爵士出金資助,但這件事由他的妻子具體操辦,沃德爵士是否隸屬於真理學會,還有待調查。”
說完,她想了想,再次補充道:“初次見麵時,你提及過老猶太的孩子和泰晤士家的孩子一起行動。”
福爾摩斯:“我在朗恩博士的實驗室附近親眼所見。”
伯莎點了點頭,平靜開口:“更新一下你的情報吧,福爾摩斯先生。現在沒有老猶太的孩子了,隻有泰晤士夫人的男孩們。”
福爾摩斯:“……”
見福爾摩斯不說話,伯莎又是一笑:“大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更遑論白教堂區。”
歇洛克·福爾摩斯自
然不在乎白教堂區的勢力更迭,他開口:“你提到過真理學會,那是什麼?”
“一個無國界、無民族、無政治形態的科學組織。”
“敷衍。”
“邁克羅夫特的人就是如此敷衍我的。”
年輕的偵探忍不住“嘖”了一聲。
顯然這不是福爾摩斯想要的答案,可不論怎麼推斷,坐在沙發上慵懶又放肆的女人都沒有說謊。
這倒是讓歇洛克·福爾摩斯的戒備
褪去半分——至少這能證明,她雖然與邁克羅夫特合作,但確實不完全依附於他。
“並非所有接受試藥的人都出現了問題,”福爾摩斯說道,“我秘密走訪了三十名試藥人,實際上因為藥物反應而死的有三位。”
“也就是說十分之一的概率。”
“調查基數太小,我不認為足以確認概率,”偵探並不讚同伯莎的看法,“但即便如此,死亡率也能稱得上很高。”
“確認全部由藥物引起嗎?”
“所有的死者死因並不明確,但根據描述和屍檢,死者生前全部出現了意識模糊、口唇變色與心絞痛的症狀。”
這可都是心臟出現問題的表現啊。
伯莎下意識轉頭看向托馬斯,後者流露出了幾分壓抑的神情,對伯莎肯定道:“康納也是如此。”
“那這是試的什麼藥?”伯莎問道。
“問題就在這裡。”
福爾摩斯的神情一斂,認真回答:“三十名試藥人所患病症不儘相同,甚至我大膽假設,像康納·泰晤士這樣的試藥者,壓根就不曾患病。”
“是的,”托馬斯回應,“康納人好好的,如果不是有錢,他不會去亂吃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