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你找托馬斯有什麼事?”
伯莎款款向前, 她本身個子極高,不過是微微昂著頭顱,便做出了垂眼看向兩位不速之客的傲慢姿態來。
換做其他人這或許會顯得過分粗魯, 但伯莎長得好看, 眼瞼微微搭著,反而展露出一番相當淩厲的風情來。
這讓一年長、一年輕的兩個女人紛紛愣了愣。
“夫人。”
趁著這個功夫,幫派會計內德·莫裡森急忙向前, 壓低聲音開口:“這是拉頓夫人和凱蒂,呃, 是那個——”
“——就是從紅()燈()區來的,這街上誰不知道誰,用得著這麼遮遮掩掩的嗎,莫裡森?”畫著濃妝的中年女人毫不客氣地開口。
“你就是拉頓夫人。”
“沒錯, 我今天過來就是為了討個說法!”
一聽到伯莎這麼問, 拉頓夫人立刻掐腰氣勢洶洶地開口:“就算我家是做皮()肉生意的,那做生意就做生意, 穿上褲子給錢就算錢貨兩清。托馬斯·泰晤士他什麼狼心狗肺,非得說要娶我家姑娘,完了還翻臉不認?既然沒那心就彆招惹我們的人!”
“……”
伯莎不禁扭頭看向那名一直低著頭不說話的姑娘。
“我是托馬斯·泰晤士的姐姐, ”她挑了挑眉毛開口, “他今日出門, 我完全可以替他做主。上樓說話吧。“
說完她拎著裙子徑直走向樓梯,還不忘叮囑一句內德:“你們該乾什麼就去乾什麼去。”仿佛罵得一整個事務所沒人說話的拉頓夫人根本不是什麼威脅一樣。
——當然不是威脅了,就是找上門的老()鴇和妓()女嘛。
內德和其他男孩兒們一副要了命的模樣, 無非是老鴇“師出有名”,聽起來好像真的是泰晤士這邊理虧,加上無冤無仇的,男人對待女人,特彆是這種豁得出去的女人,總是有一種“我不和女子一般見識”的觀念罷了。
但伯莎又不是男人,她還是事務所裡說了算的那個,自然無所畏懼。
將拉頓夫人和凱蒂帶到二樓,伯莎甚至沒招呼對方落座,而至自己毫不客氣地往沙發一靠,極其囂張地翹起腿:“你說托馬斯和這位凱蒂私下定情了,可有什麼證據?”
話是對著拉頓夫人說的,但伯莎卻看向了她身後的姑娘。
伯莎剛進門、還沒出聲的時候,這名叫凱蒂的姑娘可是一直抬著頭的,待到她瞥見伯莎時,卻又把頭低了下去,像是莫名的慫了。
“愣著乾什麼,”拉頓夫人可不管她如何作想,催促道,“說話呀!”
“我、我有定情信物。”凱蒂低聲說。
“嗯?”
伯莎看似訝然:“什麼信物?”
凱蒂這才將死死攥在掌心裡的帕子展開,她小心翼翼地走向前一步,將帕子中的東西展示給伯莎。
那是托馬斯·泰晤士的十字架掛飾。
之前歇洛克·福爾摩斯可就是靠著這條掛飾斷定出他愛爾蘭人的身份,因而伯莎對他的十字架印象極其深刻。天主教徒的十字架確實屬於托馬斯·泰晤士沒錯。
“還真是托馬斯的,”伯莎感慨道,“你抬起頭來。”
“什麼?”
伯莎昂了昂下巴:“我說,你抬起頭來。”
聽到伯莎命令式的語氣,凱蒂才不得不抬頭直視沙發上女人的眼睛。
是個漂亮的姑娘,甚至是漂亮得有些過分了。
不要以為當妓()女就需要多麼美麗的皮囊,穿越之前的伯莎也不是沒接觸過這個見不得光的“行業”,在底層社會她就沒見過幾個姿色出眾的姑娘。白教堂區是什麼地方?貧民窟。像凱蒂這樣跟著拉頓夫人混的,還算是有組織、有紀律的“上班族”。
更多妓()女無非是往街上一站,給錢就可以撩起裙子罷了。
漂亮的女孩總是要多一條出路,沒到萬不得已的地步,怎麼會淪落風()塵——當然了,高等妓()女又是另外一回事。
麵前的姑娘凱蒂,看上去不過二十歲左右,牙齒完好、頭發也沒掉光,一雙寶石般的黑眼睛明亮且靈動,一看就是個機靈人。想來她肯定是拉頓夫人手下最寶貝的那位“員工”。
若是托馬斯看上這麼漂亮的女孩,倒是也不意外。
隻是……
有這麼一雙大膽的眼睛,裝扭捏給誰看呢?伯莎在心底暗自好笑,又沒人知道她是穿越過來的,僅看外表,其實伯莎也沒有比托馬斯或者凱蒂大出許多年歲。
一張年輕的皮囊,反倒是讓機靈的風()塵姑娘輕視了。
“莫裡森喊你夫人,”拉頓夫人見伯莎不說話,沉不住氣道,“恐怕你就是泰晤士夫人吧。恕我直言了,夫人,能一夜之間乾翻老傑西,你也是個有能耐的人。大家都住在白教堂區,誰瞧不起誰呢,街頭幫派還比我開妓()院的高貴了?”
“這話你等等再說。”
伯莎勾起嘴角,麵上言笑晏晏,嘴巴卻不客氣:“我還沒開口呢,就先給我扣個瞧不起妓()女的帽子。這是誰瞧不起誰的問題嗎?又不是我娶老婆,凱蒂想嫁給托馬斯·泰晤士,那得他自己同意才成。”
“那這不得啦。”
拉頓夫人操著一口地道的倫敦土話,口音比車夫米基還要重:“不是我們凱蒂要嫁給托馬斯·泰晤士,是你們托馬斯要娶我們凱蒂又反悔,這算是個什麼事?叫他過來讓他自己回應!”
伯莎得連蒙帶猜才能準確地聽出拉頓夫人在講什麼——叫托馬斯當麵對質還行,就不怕露餡嗎?
不知道這位凱蒂還揣著什麼籌碼,但伯莎明白一點,一旦托馬斯露麵,這件事肯定沒完。真鬨起來還有誰能和風()塵女子比拉得下臉呢?
她盯著凱蒂看了半晌,毫不遮掩的審視讓這名姑娘再次低下頭。
“行,”良久之後伯莎開口,“他辦完事救回來,但是……”
“你還有條件?”拉頓夫人語氣不善。
“條件倒是沒有,就是有個問題。”
伯莎隨意地往沙發扶手一歪,收回審視的目光,開始翻開自己的右手:“策劃了多久?”
凱蒂頓時按捺不住了:“什、什麼策劃?我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