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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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什麼問題?自然是你和那抹‘光’的關聯,懷特牧師。”
這句話落地,旅店室內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懷特牧師坐在床上靜靜看著一襲黑衣的伯莎,自知這個問題是略不過去了,牧師頗為疲倦的歎息一聲。
伯莎挑眉,而後抽出自己的手帕遞了過去:“擦擦汗。”
這讓懷特牧師臉上一紅:他一身衣物已然被汗水浸透,味道肯定不好聞,這太失禮了。
“謝謝。”
懷特牧師窘迫地接過伯莎的帕子,擦了擦額角的汗水。
而後他抬頭:“夫人,我不明白你的問題具體指什麼……夫人?”
“嗯?我聽著呢。”
話是這麼說,但伯莎卻轉身從身後拿出了一本雜誌刊物,她漫不經心地翻閱著雜誌,頭也不抬:“你當然明白我問的是什麼,瑪莎·加裡森的墳墓被刨了大半的那晚上,你說什麼來著?”
“我說我送走裡爾醫生,臨睡前拉開窗簾,看到了一抹光。”
“嗯哼。”
“你是在問我那夜發生的事情嗎,夫人?可是我……”
懷特牧師流露出幾分為難的樣子:“我說的全部是實話。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人已經拿著鐵鎬站在墓地前了。”
伯莎無動於衷地側了側頭。
她沒接茬,而是繼續翻閱著手中的雜誌,一時間室內唯獨隻有紙頁翻動時的沙沙作響。
“啊,找到了!”
最終伯莎打破了詭異的氣氛,她輕快的語氣仿佛玩贏了什麼遊戲。伯莎的手指停留在雜誌的其中一頁上,而後拎著頁麵展示給懷特牧師看:“眼熟嗎?”
懷特牧師掃了一眼頁麵,瞳孔驟縮。
他接下來所有的話都被堵了回去。
伯莎這才正眼瞧向僵硬在原地的懷特牧師,勾起一抹近乎得意的神情:“認識啊?那太好啦,可讓我逮到一個活的。”
她拿出來的雜誌正是巴茨夫人提供的《醫學與科學研究》,展示給懷特牧師的那一頁上清晰無比印著真理學會帶有雙重含義的圖騰符號。
“原來問的是這件事,”懷特牧師回過神來,苦笑出聲,“回答你的問題之前,我可以先問一個問題嗎?”
“請。”
“你是怎麼知道我與此事有關的,夫人?”
“我不知道。”
伯莎惡劣地笑了起來:“我詐你的。”
懷特牧師:“……”
是的,沒有任何證據證明懷特牧師是真理學會的人,也沒有任何跡象表明他與開膛手傑克有所關聯。但偏偏他就是學生物的,偏偏他聲稱自己見過一抹“光”。
而真理學會的那個符號,既是生物,又是光,這不是巧了嗎。
謎團的拚圖中少了一塊,而懷特牧師剛好就位於兩條線的中間——在開膛手傑克案受害者的墓
碑附近見到了“那抹光”,而見到“那抹光”後的樣子又剛好和托馬斯當時魂不守舍的架勢一模一樣。
伯莎自然要牢牢抓住他不放手。
講道理,她可是幫派頭目,還是打著封建迷信幌子招搖撞騙的那種,她做事從來不需要證據,伯莎最擅長的就是利用話術釣魚執法。
詐他一詐而已,沒想到還真有意外收獲。
“原來你在調查此事,夫人,”自知上當後,懷特牧師無奈道,“就這個符號,你知道多少?”
“反過來套話就免了,牧師,”伯莎完全不上當,“說說你知道多少吧。”
“這是南美洲某個土著部落的圖騰,當地崇拜的圖騰不是現實存在的動物,而是傳聞中才出現的生物,它以光的形態存在著,”牧師流利地回答,“這個符號翻譯過來的意思是,‘來自群星之間的一抹色彩’。”
“一抹色彩?”
“是的,當地部落認為這一抹來自群星的色彩是活的,它是指引者,但凡這抹光映照過的地方,所有生物都會進入它的體內,成為更高等的存在,最終跟隨它離開地球,前往群星當中去。”
“……”
那麼問題來了,既然這“生物”以光的形式存在,光又是哪來的體內?
這種傳聞聽起來倒很符合土著部落的傳說故事畫風,隻是與地球上的生物學,哪怕是二十一世紀的生物學都完全不搭邊。
但不管怎麼說,追查真理學會這麼久,伯莎終於知道他們的圖騰符號究竟是什麼意思了。
竟然還挺浪漫地,不是嗎?她一勾嘴角:“看起來我還得感謝這名凶手,送了個還沒徹底發瘋的線索上門。”
牧師卻失笑出聲:“你又如何確定我還沒瘋呢,夫人?”
伯莎一愣。
“我確實忘卻了很多事情,不止是那一晚,這絕非敷衍你,泰晤士夫人,”麵前的青年出言解釋,“事實上那日裡爾醫生來看望我,也不是單純為了敘舊,他是來為我看病的。裡爾醫生完全沒料到我會變成這個樣子。”
“什麼樣子?”
牧師沒說話。
他隻是用那雙澄澈的眼睛看著伯莎。
老實說,如果拋開亂七八糟的案件謎團不說,懷特牧師確實很適合當神職人員。或許是這雙眼睛的原因,當他靜靜地注視著伯莎時,她隻從中看到了幾分超脫於生死的神性。
在此之前,伯莎隻在小阿曆克斯的臉上看到過這種乾淨的眼神,然而小阿曆克斯隻有三歲。
“這個符號是我發現的,夫人,”懷特牧師最終開口,“當時的我剛大學畢業,跟隨導師前去南美洲實地考察。在一個遺跡中我和其他考察隊員發現了這個符號。”
“我想接下來沒發生什麼好事。”
“是的,隻有我活了下來,在床上久病三個月,所有的醫生都說我活不了多久。”
複述起過往的災難,懷特牧師的神情淡然,他甚至輕輕扯了扯嘴角,仿佛不過是在和朋
友閒談:“我的導師已經開始為我張羅後事了,可是在牧師為我誦讀《聖經》時,我竟然奇跡般好轉。”
“聽起來像是老套的傳教故事,但事實上就是如此,”牧師說,“之後我回到倫敦,決定成為一名牧師。既然基督救了我,我也應該代替他去拯救彆人。一年前白教堂區的牧師去世,所有人都不願意接這個爛攤子,當時我就想,或許這正是神明的旨意,他希望我能做點什麼。”
“你的導師是誰?”
“我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