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亡國昏君(8)(1 / 2)

顏旭自殿中出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他擦了擦額上的冷汗,死裡逃生後並沒有多少暢快的心情。他背叛了太子,他將太子推出去了。他活下來是為了複國,可如今……複國已經成為奢望了吧?他的麵色慘白如雪,神情恍惚,腳步踉蹌仿佛下一刻就要跌倒在地。

不遠處傳來了說話聲,顏旭轉動著僵硬的脖子望了一眼,就是這一眼,讓他宛如遭遇雷擊!田楚宜一身鵝黃宮裙,眸光明麗,笑靨如花。她大體也是瞧見了自己,對視片刻便挪走了視線。

顏旭喉結滾動著,似有千言萬語說不儘,最後化作了一道輕輕的歎息。不過數步的距離,卻比天涯還遠。他低下頭,快步離開。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見,田楚宜才回頭望著那個方向,慘然一笑。

刺客之事調查結果已經出來了,梅修齊的折子陳列在案上。不過讓人出乎意料的是,魏王並沒有采取任何動作。要說有什麼動靜,那便是對顏旭“救駕之功”的封賞。這會兒顏旭已經達到了目的,隻不過陳國舊人那邊未必信他了。

宮中的田楚宜殷勤起來,時不時給師清徵送來一些親手調製的羹湯。師清徵從來不碰,他對田楚宜的不耐煩不加掩飾,可就算如此,他也沒有一次將田楚宜拒之門外。前陳亡國公主田楚宜寵冠後宮的事情傳了出去,沸沸揚揚。

“公主以為孤王為何信重顏旭?”師清徵笑吟吟望著田楚宜。

田楚宜抿了抿唇,低眉順眼道:“他是顏家子弟,文武雙全,是有才之士。”

師清徵一挑眉,故作訝異道:“公主竟然這般想?孤王還以為公主認為孤在挑撥離間呢。”

田楚宜麵色陡然一白,師清徵的話語戳中了她的內心,她就是如此念頭,可又如何敢宣之於口?“妾身絕不敢妄議王上。”

師清徵嗬了一聲,他漫不經心道:“孤王命梅修齊調查刺客,在結果出來之前,顏旭便主動請罪,此事是他謀劃。”

田楚宜頭皮發麻,此刻對魏王隻有深深的畏懼。她深吸了一口氣,聲音打顫:“王上打算如何處置顏……旭。”

師清徵瞥了田楚宜一眼,笑道:“顏旭於公主類兄長,孤王也要給公主一個麵子。再者,顏旭自己十分識趣,孤也要投桃報李呢。”

田楚宜可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麵子,顏旭之所以安然存在,怕是因為後者!顏旭他!他出賣了兄長!這是田楚宜沒有想到的事情。她自認為一介女流可擔當罵名,但是顏旭是顏家後人啊!顏家世代忠烈,他做出如此選擇,內心深處該有多麼煎熬?!不對,她怎麼能心疼顏旭?兄長呢?兄長如何了?他視顏旭如兄弟,如果得知真相該有多麼的痛心?田楚宜以為自己的心早就死了,可在得知這件事情後又死上了一遍。她回憶著過往的一幕又一幕,知道他們三人再也回不去了。就在田楚宜傷懷的同時,師清徵不鹹不淡的聲音響起。

“他對孤王忠誠,待到逆賊全部落網,他可入貳臣傳中了。”

田楚宜腦袋一空,頓時如雷擊。逆賊全部落網,誰是逆賊?抬眸對上師清徵淡然的視線,田楚宜硬是將詢問的話語給吞了回去。她不敢,她怕一問最後連自己、連顏旭都沒有好結果。

如同乞兒一般回到陳都,不,應該說是陳郡之後,田楚河那始終懸起的心終於落了下來。他的人一部分跟隨他一道前往魏都,而剩餘的人馬則是留在了陳都,以待未來。他不敢多拖延,生怕下一刻魏國的追兵就趕來了,他匆匆忙忙地將人召集起來,第一件事情便是要掘出地宮中的甲胄——這是他們的起事的根本。

陳王地宮,並非是他的父親,而是他父親的祖父陳宣王,那個時候他已經看到了陳國的衰頹之勢,便大興土木建造地下宮闕,並藏了千副代表著當時最高技藝的甲胄在其中,給了子孫另一條路。田楚河的父親沒有這個膽子和誌氣,但是在死前將這個消息告訴了自己的兒子。

“田楚河不肖,驚動先祖之靈。”田楚河不敢在白日裡動作,在夜間匆匆祭拜一番後,便命人掘開地宮的石門。因一開始就要子孫入地宮取物,陳宣王的陵墓之門並未徹底封死。再加上被梅修齊命人掘過,更是輕鬆打開。事情緊急,田楚河也沒有多想,匆匆忙忙朝著身後的二十多個青年招了招手。

田楚河並沒有地宮的圖在手,沿著墓道快速地走動,根本沒有半分心神分給甬道以及那閃動的長明燈。隻不過在穿過兩個空蕩蕩的墓室時,田楚河的眼皮子忽然間狂跳起來,他忽地頓住了腳步。看著腳下的那柄長劍,田楚河的神情變幻莫測,他顫抖著雙腿彎腰將長劍撿起,鏗然一聲拔劍出鞘。目光落在劍身的銘文上,他頓時倒抽了一口冷氣。

這是宣王時候鑄的劍,怎麼會落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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