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清徵大方地一揮手道:“準了。”
等到田楚宜離開後,顏旭才豁然抬眸。他的眼中充斥著血絲,望著一片猩紅。血腥味在口中蔓延,他的喉結滾動著,啞著聲音道:“王上現在滿意了?”
師清徵對上顏旭泛著凶煞的視線,笑了一聲道:“這樣才像陳國的將軍,我還以為顏將軍想一直當孤王的狗呢。”
顏旭麵色泛紅,滿是被羞辱的痛苦。他的眼前是大魏王,如今天底下最有權勢的一個人!在圍獵之前,他還有自信手刃魏王,但是現在,他連在魏王跟前拔劍的勇氣都沒有。與師清徵對視一陣,顏旭終於低下了那顆高傲的頭顱。師清徵輕嗬了一聲,笑容更是意味不明。
東昏侯畏罪自殺,可魏王仁慈,仍舊允許以王侯之禮下葬。
細雨朦朧,將魏都籠罩在一片氤氳的水汽中。田楚宜仿佛是一尊被雕刻的木頭,麻木地走動,最後回到了空空蕩蕩的東昏侯府上。她的兄長沒有後嗣,這屈辱性的爵位到了這會兒也算是終結了。府上的人不管是魏王賜下的,還是當初陳國的舊人,都已經為了自己謀了一條新的出路,而不是守著舊日的主子。
“這侯府不久後也變成他人之物了。”田楚宜開口。
芳華撐著傘立在了田楚宜身側,低聲道:“您向魏王求個恩典,這宅子留下來應該不難。”芳華同樣是失去了寄托,所謂的複國夢隨著田楚河的自儘而煙消雲散,但是她很快就振作了起來。除了太子,還有公主是田家的血脈,隻要公主能夠誕下孩子並繼承大統,可不就等於成功了?她不再想太子的事情,而是將心思放在了如何讓公主獲得魏王寵上。要知道現在的後宮,也隻有公主有隨意進出魏王宮殿的殊榮。
“這不是我家舊宅。”田楚宜望了芳華一眼,麵無表情道。
芳華被她一噎,半晌無話。她左顧右盼,視線落在了那撐著傘出現的錦衣青年的身上。麵上先是掠過了一道欣喜,繼而則是濃濃的警惕。
顏旭比前些日子更憔悴了。
田楚宜聽著風中傳來的“公主”兩個字,神情紋絲不動。她與顏旭隔著朦朧的雨簾對視,再也看不清對方的神情。
“娘娘,該回宮了。”芳華低聲勸道。
田楚宜扯了扯嘴角,她道:“我還有事情。”她從傘下鑽出去,像多年前那般直接跑向了顏旭,仿若要躍進心上人的懷抱。距離驟然間拉進,她看到了顏旭麵上的倉皇失措以及驚喜。
“如果我讓你帶我走,你願意麼?”田楚宜的聲音甜蜜,笑容柔媚。
顏旭遲疑了片刻,才道:“我願意。”對上田楚宜滿是信任的眼,緊接著便是“但是”兩個字。
他要怎麼告訴田楚宜,家中妻子有孕在身,他快要變成爹爹了?
“你在猶豫,當初為了國,可現在國不存了,也沒有傳續的希望了,你又是為了什麼?為了家麼?”田楚宜輕輕地開口,她目不轉睛地盯著顏旭,看著他在倉皇無措之下快步貼近自己。
這個距離已經越界了。
一個是宮妃,一個是朝臣。
可田楚宜等的就是這一刻,她驟然從袖中拔出了匕首,狠狠地紮在了顏旭的心口。
田楚宜回到宮中的時候,頭發散亂,狀若瘋癲。她直闖師清徵休憩的偏殿,但是被侍衛給抓住壓了過來。
師清徵已經得到了顏旭被田楚宜捅死的消息。田楚宜就是個狠心的人啊,要不然一開始也不會告訴自己地宮的消息,直接斷了田楚河的後路。將所有的罪責推到顏旭的身上,她大概心中會好過一些吧。
“妾身有罪。”田楚宜跪在地上,聲音沙啞。
師清徵望著她笑了笑道:“愛妃何罪之有呢?來人,擬旨,就說顏旭在東昏侯大喪時對……田氏不敬,即刻處死。”
顏旭死得一點兒都不體麵。
這猝不及防的一擊讓他死不瞑目。
鄯侯早在女兒回到府中告狀時,就已經知道了那些彎彎繞繞的事情。他果斷地摒棄了顏旭這個女婿,在魏王旨意下來後,將顏旭罵了個狗血淋頭。
貪慕榮華、逼死故主、欺淩前陳公主……這一條條的罪名下來,讓他身敗名裂,當真如田楚河所言,顏氏旁支根本不讓顏旭葬入顏家族地,到頭來隻能做個孤零零的鬼。:,,.,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