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邢主薄沒有去衙門當差。
沒去當差的這種情況這些日子越發的多了起來,這不是邢主簿怠工,而是因為彆的原因。
也不知道黃縣令是發了什麼瘋,越發的大權獨攬起來,等閒隻要是有些權柄的事兒,一概都是不放手,事必躬親,衙門內外都盯得死緊的,原本自己乃是一縣之主薄,定興縣的副貳之官,掌管財稅之權,如今倒是半點賦稅的東西都碰不到,素日裡頭在衙門的坐堂,更是半分事兒都沒有可做。
與其在衙門裡頭吹冷風,還不如在家裡頭好生歇息歇息,也不必去看那黃縣令的臉色,如今他那個嘴臉,可真是夠難看的,稍微說一兩句反抗的話兒,就拿出縣尊的威嚴和地位來壓自己,得了,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
於是邢主薄這幾日都沒有出門,隻是躲在家裡頭高樂,要不喝點小酒,要不就是寫寫字或者是和師爺清談,倒也過得從容,他反正是任何黃縣令出現的場合他都拒絕出現,尤其是昨日,李家家主下帖子來邀請邢主簿出門去何園赴宴,邢主簿原本心情極好,這遊園賞景也是他最愛之事,本來想著欣然赴宴,可聽到黃縣令也在此處,頓時氣衝衝的就決定不去了。
這一日,卻又得了李家家主派人送來的拜帖,請邢主簿赴宴,補全昨日之禮,邢主簿倒是有些奇怪,自己在這裡當差十來年時間,這李家對著自己是還算不錯,逢年過節應該有的孝敬都是不缺的,但論起來有多少親近,這倒是沒看出來,畢竟人家也是定興縣有數的大戶,等家大業大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和地方上官員的關係就會發生顛覆性的變化。
今日怎麼這麼客氣?邢主簿有些懷疑,但來人通傳說今日誰都沒有邀請,隻是特意來請邢主簿,在何園吃頓酒席罷了。
既然主人家如此熱情,那麼自然是沒有拒絕的道理,邢主簿施施然的起身,也不自己另外派車,坐了李家來的馬車,一路到了何園,到了何園,李家家主親自在門口迎接,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個看錯了,邢主簿總是覺得好像在李家家主的臉上看到什麼特彆的神色。
“李翁,昨個我聽說你這何園裡頭,有謫仙人一唱驚動咱們整個定興縣了?”邢主簿到了何園之中,見到亭台樓閣,草木深深,儘善儘美,心情大好,朝著李家家主開玩笑,“整個定興縣都知道了,怎麼,我第二日來,就不預備著給我也聽一聽了?”
“自然是要給的,”李家家主尷尬一笑,“是,對,今個過來就是請主簿大人賞鑒的。請請,裡麵請。”
邢主簿覺得李家家主今日有些像是呆頭鵝,“李翁,是不是昨個京師裡頭運來的玉泉春喝多了,怎麼這會子還有些魂不守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