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第 62 章(2 / 2)

從發出追殺令,到撤回追殺令,初一發誓,他連五步都沒走完。

初一是經過嚴格訓練的死士,向來隻服從命令,傅儘歡說什麼便是什麼,哪怕朝令夕改,也不會露出任何異色。他頷首道:“屬下知道了。”

初一心裡犯嘀咕,眾人心裡也不好受。

不說對溫酒酒下追殺令,那畢竟是一個外人,又是一個女人,還是被烈火教抓回來的俘虜。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裳,一個膽敢對大公子始亂終棄,玩弄大公子感情的俘虜,莫說是被下追殺令,就算是被逮起來千刀萬剮也不奇怪。

但傅司南是傅儘歡最寵愛的弟弟,傅儘歡向來對他是有求必應,這次居然下了“隻要活的”的命令,眾人好不容易放回肚子的心,又再次提起來。

“蘇野他們呢?”初一道。

“格殺勿論。”傅儘歡的臉上再次恢複初時的冷漠無情,就好像方才那個眼底閃過一絲柔軟,彆扭得朝令夕改的傅儘歡,是眾人的錯覺。

空氣再次歸於靜默,隻有枝頭傳來鳥鳴與蟬聲,無端顯出幾分聒噪。

初一領著人,責打的責打,關押的關押,不消片刻,院子裡的人少了一大片。其他人都垂著腦袋,一眼也不敢看傅儘歡,隻盼著這件事趕緊過去。

“大公子您的傷要不要請大夫重新……”小環頂著壓力開口。傅儘歡指尖的血痕已經凝固,肩頭的傷口還在往外沁著血,這會兒整隻白色的袖管都已經變成緋紅色。

傅儘歡揉了一下眉心,聲音裡帶上了疲倦:“叫人都退下,有消息立即向我稟報。”

“大公子您……”小環不甘心,還要再勸。

傅儘歡站起身來,背對著她朝屋中走去。

轟然一聲,屋門合起,隔斷傅儘歡的身影,也隔絕了屋外的天光。

傅儘歡穿過黯淡的光影,朝著圓木桌走去。他走得十分急切,伸出手去,似乎想抓住什麼。

上放著茶壺和杯盞,以及一碟子早上剛送過來的水蜜桃,水蜜桃洗得乾乾淨淨,上麵殘留著晶瑩的水珠。

傅儘歡在離桌麵隻有三步遠的距離時,身形晃了晃,幸而他及時伸出沒有受傷的那條手臂,撐在了桌子的邊緣。

他緊緊咬著牙齒,合起雙唇,手臂微微顫抖,去拎桌子上的茶壺。

手伸到一半,再也忍不住,一口壓抑許久的鮮血裹挾著濃烈的腥氣,從喉中噴湧而出,瞬間就染紅了他雪白的衣襟。

傅儘歡的身體僵了一瞬,接著,他若無其事地收回手,慢慢站直身體,神色漠然地撫去唇角的血珠。

已經是炎炎夏日,哪怕是微風習習的清晨,溫度也是不低的。一縷斜光穿過碧色的窗紗,空氣裡肉眼可見一堆細小的塵埃在狂飛亂舞著。

傅儘歡站在這斜光中,心頭如壓著一塊巨石,沉悶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他猛地揚袖,發泄似的一把將桌子上的東西都拂了出去,登時劈裡啪啦一通亂響,地上一片狼藉。

一顆圓潤的水蜜桃,骨碌碌滾到他腳邊,撞了一下他的鞋尖。

傅儘歡垂下眼睛,漆黑的眸子望著地上的水蜜桃,像是在透著這顆水蜜桃,在看另外一個人。

溫酒酒喜食瓜果,島上的物資來的不及時,尤其是這應季的水果,經過漫長的海上航行,到了伏魔島,幾乎都已經爛了,所以島上的瓜果基本都是自給自足的。

瓜果這種應季的資源在島上來說十分珍稀,向來隻有傅儘歡和傅司南這樣的主子才有資格享用。

這會兒桃子都熟得差不多了,再過些時日便是想吃也吃不上,傅儘歡昨晚聽到侍衛稟報溫酒酒喝了冰鎮酸梅湯,想起溫酒酒那個饞勁兒,就命人將水蜜桃都摘了,用冰塊鎮過,送去留仙居給她解饞。

他自知藏書閣一事,是他虧欠溫酒酒,處處想著補償,初嘗情愛滋味的他,明知真相,竟也學那些愚民迷信起來,為免二人新婚鬨出人命,添出一絲不吉利,按壓著心底的怒意,遲遲沒有動淩絲桐與蘇野這兩個罪魁禍首。

她不喜歡他濫殺無辜、草菅人命,他就抹去滿手血腥,溫柔相待。

她說愛慕於他,他便明媒正娶。

他此生從未對一人

縱容至此。

偏偏,他歡喜的,愛慕的,縱容的,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他和傅司南不過是做了她的棋子。

借著他們二人對她的歡喜,挑撥他和傅司南之間的感情,利用傅司南的衝動熱血,謀得兄弟二人反目成仇,再挑唆傅司南帶著她“私奔”,逃離伏魔島,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酒酒,我真是小瞧了你,原來從上島的第一天起,你就已經計劃好一切。”傅儘歡抓住木桌邊緣的五指緩緩收緊力道,在桌上留下五道指印。

他突然低聲笑了起來,唇角微微勾起,臉上堆滿陰森詭異的笑容,仿佛在宣誓,又仿佛情人間的溫柔耳語:“酒酒,你信不信,就算你能逃出伏魔島,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不如我們賭這一局,若是你輸了……”

若是你輸了……

房間空蕩蕩,沒有人回應他。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吟遊詩人妮娜1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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