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第 91 章(1 / 2)

萬裡蒼穹, 明月皎皎。

青石大街的儘頭,春風小酒館的門口圍滿了人。

他們都是春風小酒館的夥計。

今日酒館內來了一位客人,客人是個紅衣少年, 少年生得一副薄情寡義的美人相, 腰間懸著一把凶煞的彎刀,一進門,就要趕走所有的客人。有客人不服,與他理論, 被他一腳踹成了重傷。

少年原來是個練家子。客人再不敢招惹, 連錢都沒來得及付,一下子都跑光了。

酒館的老板以為他是來砸場子的, 當即招呼了酒館內所有的夥計,想要將少年擒住送去官府。

哪知少年一頓發威,將夥計都丟出了酒館,他本是要殺人的, 刀都□□了,抵在老板的脖子上,眉間殺氣騰騰的,不知又想到什麼,惱怒地將刀推回刀鞘, 也將老板丟出了門外。

可憐屋子裡的東西都被他砸了個稀巴爛,每砸一下, 老板的心都跟著抽一下, 尤其是老板珍藏的那些好酒,頃刻之間就全部被他拿來洗了地板,整個酒館裡都是濃烈的酒氣。

紅衣少年發完了火,徑自上了樓, 登上屋頂,叫他們將剩下的酒都送上屋頂。老板見識到少年的手段,哪裡敢違抗命令,連忙叫夥計將酒送上屋頂。

紅衣少年似乎遇到了什麼傷心事,在屋頂上坐了一下午,明月都升上了空,也沒下來。好酒是一壺一壺往上送,老板心疼得滴血。

“拿酒來。”夜風送來少年的聲音,嗓音低沉喑啞,已經顯出幾分醉意。

老板使了個眼色,夥計隻好認命地再去地窖取酒,為免那煞星糟蹋好酒,老板特意叮囑他們,每回隻送一壺。夥計們怕極了他,每次上樓腿都是軟的,其中一個更是嚇得直接從樓上滾了下來。

“也不知這魔頭幾時走。”夥計撓了撓腦袋,嘀咕一句。

這年頭各大江湖門派林立,官府已經不大樂意插手門派之爭,本來有個蝴蝶山莊可以罩著他們,可惜這個月蝴蝶山莊為烈火教攻破,徹底成了烈火教的階下囚,如今連那葉老莊主和葉大小姐都不知所蹤。

這小魔頭不走,恐怕是沒人能將他請走。

老板和夥計正愁著,長街傳來一陣噠噠的馬蹄聲,抬

頭就見一隊人馬朝著這邊疾馳而來。當先的是個白衣墨發的少年,少年座下的神駒威風凜凜,四蹄高高揚起,踏破月色,轉眼就到了酒館前。

老板與夥計用力揉著眼睛,以為自己看花了眼。

這白衣少年與屋頂上的紅衣小魔頭,簡直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駿馬發出長長的一聲嘶鳴,將老板與夥計的神思喚了回來。傅儘歡翻身下馬,冷聲問:“人呢?”

他沒有點名道姓,他們都不約而同地想到了那個紅衣小魔頭,齊聲答道:“在屋頂。”

傅儘歡踏入酒館內。

“誒,這位公子……”老板回過神來。

一名黑衣侍衛攔在他麵前,遞出一遝銀票:“這個酒館我們大公子買下了。”

老板眼角一抽。

酒館內到處都是傅司南留下的刀痕。傅儘歡踩著堆滿雜物的地麵,朝著樓上走去,他的鼻端嗅到濃烈的酒氣,不由得皺了下眉頭。

傅司南跑出去前,發了好大一通火,本以為會有人跟著無辜遭殃,這個破壞程度,卻是出乎傅儘歡的意料。

看得出來,傅司南在極力控製著自己的怒火。

以傅司南的武功,他真的想發火,整棟樓都能被他夷為平地。

這回居然隻砸了些不值錢的桌椅,和幾壇子濁酒,地上連一絲血跡都沒有。傅儘歡頗感意外,傅司南不僅在溫酒酒那裡學會了嫉妒,也學會了克製。溫酒酒成了一道無形的枷鎖,無時無刻不在禁錮著他。

木製樓梯是通往屋頂的,樓高三層,越接近屋頂,樓梯修得越窄。

傅儘歡的身影出現在屋頂上,映入眼簾的是一彎皎潔的明月,明月下方坐著個紅衣少年,少年身後東倒西歪堆了不少酒壺。

淡淡的酒氣在風中流散。

傅儘歡朝他走近。

傅司南的耳尖動了動,背對著他,沒有任何反應。

傅儘歡掀起衣擺,在他身邊坐下。

傅司南懷裡抱著一件紅嫁衣。傅儘歡認得這嫁衣,嫁衣是傅司南叫人裁給溫酒酒的,上麵繡的珍珠還是傅司南從他這兒花言巧語討去的。

他這次出島,帶了兩件和溫酒酒有關的東西,同心結和嫁衣。

傅司南手中的酒壺空了,他將酒壺扔了,伸手去取剩下的,摸了個空

,轉頭看見傅儘歡手中多了個酒壺。

傅司南怒了,伸手將酒壺搶了過來:“傅儘歡,連這個你也要跟我搶。”

傅儘歡不說話。

“你是來嘲笑我的吧?”傅司南猛灌一口酒,他喝得急,不小心嗆了一口,嗆得眼角發紅,“這下你高興了,酒酒喜歡的是你。”

要是溫酒酒喜歡的是彆人,他大可以將那人殺了,以泄心中的怒氣,偏偏她喜歡的那個人是與他血濃於水的大哥。

先前他惱恨傅儘歡插足他與溫酒酒,還可理直氣壯地恨他,現在他連恨傅儘歡的底氣都沒有了。

溫酒酒是個騙子,騙了他們兄弟倆,可為什麼明明他們是一樣的,溫酒酒最終卻喜歡上了傅儘歡。

傅司南嗆得滿口辛辣,眼角隱隱有淚意。

“你當真以為她喜歡我?”傅儘歡的聲音散在風裡,聽起來比他頭頂的明月還要寂寥,“司南,我們誰都沒有贏。”

傅司南一怔。

“她說那些話,不過是在哄我開心。”傅儘歡將傅司南手中的酒壺搶過來,灌了一口,“假如我不知道她的心思,她的那些話,的確能將我哄得很開心。”

“給我留點。”傅司南見傅儘歡喝了好幾口,又將酒壺從傅儘歡手中奪了回來。

“司南,我們都該清醒了。”傅儘歡靜靜地看著他將剩下的酒水一飲而儘。

傅司南將空酒壺扔了下去,紅著眼睛怒吼了一聲:“再拿酒來!”

傅儘歡說得對,他們都該清醒了。

他們是雙生子,從小性子迥異,喜好也全然不同,唯獨在情愛上,都是初通情竅,栽了個大跟頭。

連傅儘歡這般素來冷靜自持的,都被溫酒酒哄得暈頭轉向,更何況是傅司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