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第 118 章(2 / 2)

銀色的月光在他腳下流動,無數蛇影糾纏扭動著,夜風拂麵而來,搖曳著他寬大的袖擺,一抹刺目的紅便在月色裡晃動著,畫麵詭異而妖冶。

溫酒酒將目光從他拂動的袖擺上移開,氣不打一處來:“傅司南!”

“酒酒,我知道你怕它們,我的衣服上塗了硫磺,隻要你承認你是酒酒,我立刻去將你抱出來。”傅司南雙眼霧氣朦朧,眼眸深處泛著一抹猩紅,語氣裡儘是哀求,“酒酒,求求你,承認你就是我的酒酒,好不好?”

溫酒酒怒極反笑。

原來這些天的試探,他猶不死心,居然想出

這個損招逼她承認她就是溫酒酒。

“酒酒,求求你點點頭。你點點頭,我就去救你。”傅司南向前垮了一步,身形搖搖晃晃,像是隨時要跌倒。

溫酒酒出不去,索性就坐了下來。她有很多種方法說服傅司南,收回這些蛇。比如花言巧語欺騙他,又或者索性裝暈過去。但那無疑在告訴傅司南,她就是她認識的溫酒酒。

她扮演的是蒼穹派的酒酒。蒼穹派的酒酒在麵對邪惡勢力時,如無法反擊,便會冷麵相對,不言不語。

幸而這怕蛇的毛病不是她獨有,天底下怕蛇的女孩子,約莫占比九成。無論是傅司南認識的溫酒酒,還是蒼穹派的酒酒,都是怕蛇的。

傅司南見她這副冷冰冰的模樣,眸色驟然冷了兩分,低聲道:“再放。”

那兩名得了吩咐的小廝,拿起竹簍,繼續往長廊中倒蛇。

溫酒酒看著越來越多的蛇,頭發一陣發麻。隻怕整個小雲山的蛇都被傅司南命人給逮了回來,白的,黑的,青的,花的,什麼顏色都有。

或許是天道輪回,當日她將傅司南騙得墜下石窟,摔斷了腿,今日傅司南用她最怕的蛇逼她承認她就是溫酒酒。

溫酒酒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的蛇,說不怕是假的,她的雙手無意識地揪緊了衣擺,目不轉睛地盯著桌下。

一條青色的小蛇似乎發現了她的蹤跡,飛快地朝著她遊來,在桌子底下轉了兩圈後,竟然試圖順著桌腳往上爬。

溫酒酒幼時曾被蛇咬過,可怕的記憶猶如附骨之疽,深深印刻在她的腦海中,這麼多年過去,儼然已成為她的心魔。

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這冷冰冰的蛇,怕它尖利的毒牙,怕它滑膩的觸感。

見那小青蛇順著桌腳攀爬,溫酒酒藏在記憶深處的恐懼被喚醒,腦海中一片空白,再也忍不住,煞白著臉尖叫起來。

“酒酒!”慌亂中,模糊的視線裡似乎有兩道人影朝自己走來,一紅一白。

白色的那道人影抽出腰間的軟劍,挑開地上的蛇,劍刃所到之處,一串鮮紅的血色噴濺。接著,他憤怒地推了紅衣少年一掌,疾行至桌前,抬手一把將溫酒酒抱進懷裡。

溫酒酒跌進了一個寬厚溫暖的懷中,有力的雙臂緊緊環著她的腰身,一種無法言喻的安全感,將她包裹住。

“不怕,酒酒,有我在。”溫柔的嗓音貼著她的耳畔安慰著她。

溫酒酒不再尖叫,她像是墜入了一個荒唐的夢境裡,神思恍惚,怔然地抬起腦袋,望著抱住自己的這個人。

少年素衣墨發,懷中泛著一股冷香,胸腔裡的心臟有力地跳動著,炙熱而熾烈。幽幽月色籠著他的麵頰,投下零星的光影。

他的眼圈周圍係著一圈白綾,明明雙眼有疾,一路行來卻毫無障礙,穩穩當當地抱著她,麵不改色地穿過蛇海,步下長廊和石階。

夜風揚起溫酒酒的衣擺,吹拂著她的赤足,腳心微涼,刺激著她的神經,將她從這個幻境喚回。

傅儘歡抱著溫酒酒,停在傅司南麵前。傅司南跌坐在地上,仰著腦袋,墨黑的雙瞳透出一絲訝然。

溫酒酒皺了皺鼻子,她嗅到了一股濃烈的酒氣。

從傅司南身上飄來的。

“清醒了嗎?”傅儘歡冷冷地問道。

傅司南打了個激靈,看了看傅儘歡懷中的溫酒酒,又看了看溫酒酒屋子裡的那些蛇,眼神陡然清明幾分。

他的臉色一陣發白,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混賬事,抬手扇了自己一巴掌:“對不起,酒酒,我是個混蛋,我該死,我、我……”

我喝多了。

這四個字傅司南實在沒臉說出來。

他聽從傅儘歡的話,從生活起居這些小事當中觀察溫酒酒,企圖發現蛛絲馬跡。溫酒酒太狡猾了,她大概猜出那些都是試探,偽裝得很好,哪怕他將湯圓抱過來,都未能動搖她的一絲決心。

他發了狠,叫人漫山遍野去捉一些蛇回來,拔去毒牙。

他不像傅儘歡那麼細心,對溫酒酒的一些小習慣知曉得一清二楚,但他知道,溫酒酒的弱點是什麼。

小廝們去逮蛇的那段時間,他打了個盹,夢見了溫酒酒粉身碎骨的那一幕。

驚夢醒來,夢裡那種濃烈的恐懼和絕望遲遲不散,心臟一陣陣收縮著,被一股涼意包裹。他叫人從酒窖裡取了酒,想要用烈酒打發這種過於真實的絕望。

他很想抱一抱溫酒酒。

他失去了她那麼久,彆無所求,就是想抱一抱她,隻要確認她的身體是溫暖的,不像是夢裡那般冷冰冰的就好。

她已經在他的夢裡化作無數次的碎片。

溫酒酒明明就在他眼前,然而他連伸手抱一抱她都做不到。

傅司南的酒越喝越多,越喝越傷心,越喝越悲憤,恰巧小廝來報,蛇已經捉到了,他腦子一發昏,雙眼猩紅,趁著酒勁,叫他們將蛇放到溫酒酒的屋裡。

隻要溫酒酒肯點頭,承認她就是他的酒酒,他就立即衝進去,將她抱在懷裡。

他就是想回到從前,再聽她喚一聲熟悉的“二哥哥”。

他快要發瘋了。

是溫酒酒那一聲尖叫,將他從發瘋的邊緣拽了回來。

傅司南的酒勁徹底醒了,準備去救溫酒酒時,傅儘歡聽見溫酒酒的叫聲,急掠至他的身邊。

傅儘歡的耳朵聽到了蛇群蠕動的聲音,知道傅司南做了什麼糊塗事,氣得直接打了傅司南一掌。

傅儘歡這一掌打得不重,傅司南倒是希望他打的重一點,他發過誓不再傷害溫酒酒,卻這麼快就食言了。

傅司南語無倫次地向溫酒酒道歉:“酒酒,我錯了,是我莽撞糊塗,你打我吧。不,你把我丟進蛇窟裡。”:,,,,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