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第 121 章(1 / 2)

微沉的腳步聲朝著兩人逼近,如同驚雷一般,一下又一下,敲擊在溫酒酒的心尖上。

溫酒酒抬起頭來,心弦繃緊,一把匕首從袖中滑落下來,被她不動聲色地握在手中。

傅南霜目光沉沉地看著二人。

傅儘歡拚著最後的力氣,轉身朝傅南霜跪下:“父親,儘歡願用自己的命,換酒酒一命,請父親成全。”

傅南霜盯著他們不說話,眼底隱隱翻滾著殺意。

“儘歡這一輩子從未求過父親什麼事,請父親看在儘歡是第一次求您的份上,成全儘歡的心意。”傅儘歡說完,抽出釘入地麵的軟劍,刎向自己的頸側。

他拔劍的動作極快,連他身邊的溫酒酒也一時未能反應過來。

溫酒酒瞳孔巨震。

“叮”的一聲,傅儘歡手中的軟劍飛了出去,是傅南霜抬袖,揮出一道掌風,擊中了他的手腕。

劍刃偏離方向,在他的脖子上劃出一道細長的血痕。

“傅儘歡!”溫酒酒驚魂未定,連忙查看他脖子上的傷痕,察覺未傷及要害,她狠狠鬆了口氣。

“將二人都帶走。”傅南霜道。

傅南霜終於鬆口不要溫酒酒的性命,傅儘歡放鬆下來的瞬間,憋住的一口氣陡然泄儘,倒在了溫酒酒的懷中。

侍衛們牽過來一匹馬,停在兩人麵前。

溫酒酒扶著傅儘歡站起。

傅儘歡動作緩慢地翻身上馬,坐在馬背上朝溫酒酒伸出手。

駿馬不疾不徐地走在日光裡。

溫酒酒坐在他懷中。他身受重傷,力氣早已耗儘,全身的儘量幾乎都壓在溫酒酒的身上。

溫酒酒鼻端都是傅儘歡身上的腥氣,他將腦袋枕在她的肩上,扶住她腰身的雙手,不知不覺滑了下去,垂在身側。

“傅儘歡,你怎麼樣?”溫酒酒擔憂地開口。

聽到溫酒酒的聲音,傅儘歡掀了一下眼皮,神色蒼白虛弱,唇邊卻是帶著一絲笑意:“我沒事,隻要你陪我說說話,我就能撐下去。”

“說什麼?”溫酒酒滿腦子想的都是他的傷,一時不知從哪裡開口。

“隨便,能聽見你的聲音就好。”傅儘歡努力地睜著眼睛。黑暗化作巨獸,張開血盆大口,在一點點地吞沒著他的意識。

溫酒酒的聲音能讓他暫時保持著清醒。

溫酒酒想了想,抓住他的雙手,環住自己的腰身,小聲在他的耳畔喚道:“儘歡哥哥。”

這個熟悉的稱呼,將傅儘歡的神思從短暫的迷糊中拽了回來,連力氣也恢複了些許。他滿麵驚訝,黯淡的眼底也有了神采:“你喚我什麼?”

“儘歡哥哥。”溫酒酒抓緊他的手,與他十指相纏,“你不喜歡這個稱呼?”

“喜歡。再叫一聲聽聽。”

“儘歡哥哥。”

因著這個久違的稱呼,傅儘歡沉寂的心湖像是突然被人投擲了一顆石子,哪怕渾身依舊痛著,心底卻有說不出的歡喜,那種歡喜是什麼也表達不出來的。

比吃了蜜還要甜上幾分。

“昨晚的螢火蟲燈很好看,從來沒有人給我送過這麼漂亮的燈。”溫酒酒發現摟住她腰身的手臂有了幾分力道,心知此法有效,開始東拉西扯。

傅儘歡應聲:“唔。”

“今早的百合蓮子粥也很好喝,想必是熬了許久。先前我們被困在懸崖頂上,每日都是儘歡哥哥親手做飯給我和二哥哥吃,我有點想念儘歡哥哥的手藝了。”

“唔。”

“如果說,等這裡的事情都了結,我想出去很遠的地方走一走,你會不會陪我?”

“嗯。”傅儘歡從頭到尾隻是低低地應著,聲音越來越弱,抱住她腰身的手臂,有再次垂下去的趨勢,連她要陪他一起走,他都沒什麼大的反應。

要是在平時,溫酒酒說出這句話,恐怕他早已將她抱起來,歡喜地親吻著她的麵頰。

溫酒酒心裡咯噔一下:“儘歡哥哥?”

傅儘歡雙眸合起,鴉色的長睫沾了血痕,在眼周投下一層淺淡的陰影。他神色安靜,再沒了任何反應。

“儘歡哥哥,你醒醒。你說的,要我陪你說說話,你不能言而無信。”溫酒酒的聲音在顫抖,語調裡隱約有哭腔。

傅儘歡依舊沒有反應。

溫酒酒眨了眨眼睛,眼眶逐漸泛起的濕意,她遙遙望了一眼碧藍的天際,轉頭,將自己的唇印在傅儘歡的額頭上。

一滴淚從溫酒酒的眼角滑下,混著鮮血,滴落在這個熾熱濃烈的吻裡。

傅儘歡奮力地睜開眼睛,睫毛劇烈地抖動著:“酒酒……”

***

一燈如豆,微弱的光芒映出昏暗的石室。

溫酒酒與傅儘歡被侍衛押進石室內,“砰”地一聲,屋門在兩人眼前合起,接著是鎖門的聲音。

石室內隻有一張桌子和一張石床,床上淩亂地鋪了些乾草,放著發黑的被子和枕頭。壁上懸著一盞昏黃的油燈,是這石室裡唯一的光暈。

這石室修建在地下,陰暗潮濕,地麵牆上都生了些青苔,空氣裡一股揮之不去的黴味。

溫酒酒抓著傅儘歡的手臂,慢吞吞地往石床走去。幾隻蟑螂倉皇地在她腳下散開,藏進了黑暗裡。

好在石床是乾燥的,乾草也似乎是剛換過,乾乾淨淨的。溫酒酒扶著傅儘歡坐下,小聲問:“你感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