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要開萬民全會了(捉蟲完畢)(1 / 2)

羅玉鬆很懵逼。

他隻不過是見到外麵有小孩跌倒了,然後過來扶人,誰知道還沒等到他過去,就被一個姑娘抓住了手臂。

這真是……太不好意思了。他不怎麼出門,就是跟年輕姑娘也見的不多,彆說被人突然抓住手臂,說出一番骨骼驚奇的話來。

他臉紅紅的,說話也支支吾吾,就想讓姑娘放開他,但是他這個人吧,臉皮薄,一著急話都說不全了,哪裡還能拒絕人。

好在他還有三個表兄弟,三人連忙走過來,兩個弟弟去盯住那個明顯會武的冷麵男人,洪家大郎則走上前,不悅道:“姑娘……你還是先放開我家弟弟吧。”

還見羅家表弟骨骼驚奇?怎麼,想冒充皇太女殿下啊。

誰不知道,這話經常被用來行騙——自從皇太女殿下會識骨,遇見天賦高的人會說那人骨骼驚奇的話傳出來後,便總有人用這句話來騙人。

而且專門挑外鄉人下手——他們不懂嘛,且對京都向往良久,一見自己竟然是傳聞中的天選之人,便高興的找不著東西南北,對騙子提出的給銀子等要求,就像失智般有求必應。

被騙的時候,覺得自己挺聰明的,等到後麵明白過來,再去報官的時候,就恨不得打自己一個耳刮子:皇太女殿下怎麼會要他們給銀子呢?皇太女殿下怎麼可能缺銀子!

但是被騙了,也沒有辦法,隻能去京兆府尹報案。不過這也無從查起,因為眾受騙者給銀子的時候是心甘情願的,哪裡還有什麼證據,比抓人販子還難抓。

後來因為報案的人實在是太多了,便由京兆尹和宣傳部一起發布了識彆騙子的活動,每年都得進行一次,因為就冒充皇太女殿下這一樣,就有無數更加高明的騙術出來。

最近這一年才好一點,因為年初皇太女殿下殺了一批人,那裡麵就有抓到的騙子。

反正常在京都混的,都知道這麼一回事,所以騙子要是再想騙人,就隻能去挑剛進京都的傻子——洪家大郎就覺得,羅玉鬆遇見騙子實在是正常了。

這麼一副傻樣子,不騙他騙誰?

而且你就算是騙傻子,也要拿本罕見一點的書好不好,她手上那本魯迅大全,已經出來三年了,幾乎人人皆知,還要她給?

不過對方還沒來得及騙銀子,屬於行騙未遂,他們要是報官,想來也不能將人抓進去,又不想惹麻煩,於是便道:“玉鬆,走了。”

羅玉鬆就紅著臉,唯唯諾諾的道了一句得罪,轉身走了。

洪家大郎:“你這個傻子,差點就被人剝皮賣了。”

折青:“……”

“阿童啊,我們是被當做騙子了吧?”

宗童:“殿下,應該是的。”

折青歎氣:“行叭——你讓人去打聽打聽他的情況……文學天才,燕國人,能留在禹國就留在禹國吧,看看他來京都是做什麼的……”

她看他一身穿著和氣質,有很大的可能性是來禹國考技術學院的。因為六月增設了好幾個分院,分院裡麵有好幾個名額是可以給其他六國或者西域那邊的人。

今年為了這幾個名額,六國還好,西域那邊可是寫了信,送了禮來的。而且西域一個小國國主專門寫信說要送他家的小公主來禹國上小學。

要折青說,其實現在各地的師資力量都還差不多,與其來京都上小學,不如直接在雲州上得了,不過想到人家可能也不是專門送來讀書的,便也不多說,隻批了個字。

要是這個“玉鬆”,也是來學東西的,那可真是太好了。折青保證,他能在禹國學一輩子!文學天才麼,中華五千年,最不缺的就是文學寶藏了。

折青就將手上的魯迅大全給宗童拿著,道:“你說……這老天爺可真是有意思,我剛拿上一本魯迅大全在手裡,他就給我送個文學天才來——我要是再拿一本地理書呢?一本土木書呢?會不會給我再送兩個天才來?”

宗童罕見的笑了笑:“殿下,您應該回宮了。”

婉轉的表達折青想的太美好。

折青卻不應,返回書店買了好幾本書捧在懷裡,一路走一路看行人,走走停停,回到皇宮的時候,脖子伸的都僵硬了,也沒有遇見一個天才。

果然,天才是可遇不可求啊。

剛回宮,就見探子回來了,將羅玉鬆的情況大概說了一遍,總結一句話就是:這個人,沒什麼問題,也確實好騙。

不過到底是燕國人,折青不敢輕易下手,再者說文學天才……她也不能給他一個文學基地吧?

如果是地理天才,她能馬上送他去繪製七國地圖和挖掘各種礦,修水壩。要是土木天才,她也能立馬送她去建造房子,去搞地基。

但是文學天才……折青就想來想去:養一群人讓羅玉鬆教他們寫稿子?

其實現在禹國的文人基本聚集在泰山那邊,倒是已經有一些人才出現了,天才的文學是什麼樣子的呢?

她想了良久,暫時還沒想出一個好的用處來。

於是便讓人去看著他,自己又開始忙種牛痘的事情。從年初就開始宣傳種牛痘的好處,什麼原理也說了,還讓人特意告訴大眾這是皇太女殿下也做了的事情,是預防天花的,沒有危害,而且最重要是免費的。

禹國大部分人還是乖乖的去接種了,畢竟盲目信從皇太女殿下。不過到底還有些人是不願意接種的——他們害怕。

人家也有自己的邏輯:那皇太女殿下用的牛痘接種肯定是最好的,但是給他們的能是最好的嗎?說不得上麵說一套,下麵做一套,給他們用的不好的接種牛痘——身體裡平白進去一個牛身上的物件,能好嗎?

況且,人家皇太女殿下是天上的神女,那他們能比嗎?反正是不能比的。

那中醫還天天宣傳是藥三分毒呢,這牛痘是從牛身上弄下來的,種到人的身上——天爺,說不得以後他們就要變成牛了!

這種不接種牛痘的理由以折子的形式返回來的時候,折青瞬間哭笑不得,不過人家不接種就不接種吧,還能逼著他打不成?隻能祈禱一輩子彆遇上天花就是了。

不過……她拿著折子突然頓住,或許可以試試羅玉鬆?

她想了想,覺得還真可以。便讓秦寬去跟他交朋友,叮囑他道:“隻管讓他寫一篇勸人種牛痘的文章來。”

秦寬的乾勁很足,信誓旦旦保證:“殿下,您就瞧好吧。”

自從莫啟去了雲州,宣傳部的老大人退了下去,他就一躍跳到了宣傳部老大的位置,在宣傳部成了一把手。

再加上秦老爹回去徐州後,秦家已經沒人能管他了,於是秦寬就猶如一匹脫韁的野馬,開始了自己在京都的作威作福。

具體體現在:第一,極力宣傳莫啟已經退出了皇太女後宮爭奪賽,因為莫啟被皇太女殿下貶到雲州去了。

——雖然大部分的人都知道,這是高升,但也是有人吃秦寬的洗腦包的,幾乎認為莫家在朝堂上失勢了。

以至於戶部尚書莫大人如今看著秦寬眼睛裡就冒怒氣。

第二:他不僅僅是貶低彆人,還極力宣傳自己是皇太女殿下最喜歡的人,什麼農部的沈離是個麵黃肌瘦的老農,顧家的顧溪橋臉上有疤痕——為了表明自己的美貌,秦寬還讓人畫上了自己的相貌,寫上自己的功績,仗著八卦報紙是自家開的,買版麵不要銀子,幾月來一直霸占報紙主版。

折青:“……”

她勸了好幾回秦寬都不聽後,便也隨他而去了。

反正她的風流名聲……嗯,已經不怎麼樣了。

因為秦寬的一波騷操作,如今不認得認得秦寬的人已經不多了,所以當秦寬“無意間”走進書館,“無意間”撞到了羅玉鬆,“有意”賠罪,兩人便熟悉了,甚至還很快的稱兄道弟。

秦寬就覺得羅玉鬆實在是太好騙了。隻要他將羅玉鬆誇的隻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見,羅玉鬆就羞愧的很,你再趁機邀請他寫一篇關於牛痘的文章作為宣傳,他絕對不會推辭。

這就是秦寬做宣傳部多年的經驗了。

——對於臉皮薄的心地善良之人,你誇誇他,他們就會十分不好意思,然後對你掏心掏肺,你說什麼便是什麼。

於是臉薄心善的羅玉鬆直接答應下來,回去跟家裡人道:“我不好拒絕的。”

羅家姨母喜滋滋的,跟兒子們道:“你們瞧,總說玉鬆傻乎乎,但是傻人有傻福,那可是秦寬大人啊。”

她甚至道:“你以後就彆回燕國了,要是可以搭上秦寬大人的東風,你就是進宣傳部,也易如反掌啊。”

羅玉鬆對於走後門十分惶恐,“不敢的,我也隻會做點文章罷了。”

這個文章的效果是立竿見影的。

折青看著他寫的那篇勸眾人接種牛痘的文章,好奇問:“寫的確實是好,但是真的有人聽了這篇文,就願意接種的?”

宗童是親自見到的,道:“對。”

有些文字,真的會說到人的心坎裡去,不然有的文字你看了,所以翻過,有的看了卻感同身受,時不時想起來就會落淚或者歡笑。

而且,這個人看著傻,但是在文中卻一言指出,現在是免費接種的牛痘,但是到了後麵,是需要付銀子的,就在八月中旬,你如果想要再接種牛痘,便需要付錢了。

這是對人性的解讀。而且,為了逼真,他還用剛學的畫技,畫了一幅沒接種牛痘最後下地獄,在地獄裡煎炸的圖。

嗯……怎麼說呢,看了就覺得害怕。

折青便滿意極了,又讓人秦寬將羅玉鬆從洪家騙到宗童宅子旁邊的宅子裡去住。

因為這位文學天才最近因為頗得秦寬的青睞,導致洪家老夫人看他哪哪都不順眼。

時不時就拿話刺刺他,在他讀書的時候,讓仆人去敲鑼打鼓搞訓練——沒錯,就是敲鑼打鼓,洪老太太最近迷上了唱戲,自己兒子賺了銀子,她也可以搞點愛好了,於是便時常在家裡吊嗓子。

“若是白日裡還好,可晚上,就著實讓人嚇的慌,我……我最近研究十殿閻羅,總能被嚇著,我想著,要不要乾脆搬出去算了?隻恐惹得姨母傷心。”

因秦寬跟著周鑫周大人學得一手好話術,於是隻跟羅玉鬆相處不過半月,這人便將他當做了知己。

這般那般把心裡見不得人的小心思跟秦寬說完後,道:“秦兄可有好的辦法?”

秦寬就順勢推薦了宗童旁邊的宅子。

“你們做文章之人,講究的就是一個靜字。這樣,我知道一個巷子裡有宅子,那宅子是我一個朋友的,空著也是空著,不如我帶你去看看,要是喜歡,便住下去吧。”

羅玉鬆本來聽聞宅子是秦寬朋友的,還有些不好意思,不願意長時間住,不過他自己提出來的問題,秦寬積極作答,不去覺得不好,便跟著去看宅子,一路上組織了眾多話語,演練著待會怎麼拒絕,結果一到了宅子裡,就挪不開腳了。

實在是太得他心了。

秦寬就笑,羅玉鬆的喜好要打聽簡單的很,於是布置起來,自然是得他歡喜的。這般的好宅子,羅玉鬆又擔心租銀太貴,好在秦寬說這宅子的主人不缺銀子,一個月給十兩就行。

羅玉鬆還要再多給,秦寬就道:“難道我們之間的情誼,還比不過這點銀子麼?”

羅玉鬆就羞愧的很,乖乖的跟在秦寬後麵,回到洪家,跟姨母說明原因,然後第二日就搬了進去。

羅家姨母聽聞羅玉鬆住的是那條人稱權貴巷的宅子,心裡樂開了花,再次覺得傻人有傻福,十分歡喜的幫著搬這樣搬那樣,讓兒子們幫著搬家。

然後一扭頭,就看見婆母高興的站在一邊,得意的舞著稀稀拉拉的眉毛:“這就走了?”

她還以為是她將人終於趕了出去,高興著呢。

羅家姨母得了實惠好處,也不跟婆母計較,隻道:“是啊,免得有些人的嗓子都要啞了。”

她說完嘖了一聲,轉身回去了。

——世上怎麼會有這種老太太,又不是白吃白喝,她姐姐是送了銀子來的,自家親戚,宅子又大,怎麼就容不下了,天天折騰著不停。

那他們洪家的子弟去燕國做生意時,不也是她姐姐姐夫招待的嗎?

氣死個人了。

……

“氣死人了——女兒看著便生氣。”折青拿著折子遞給禹皇,道:“這些世家子弟,真是膽大妄為,在書院裡竟然敢打人。”

禹皇不用看折子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技術學院剛增設的律院學子們在入學三個月後,打起來了。

如今六月,天氣熱的不行,脾氣躁動一些也是尋常,但是膽敢在學院裡大範圍鬥毆,整個律院的學子都參與了打架,簡直就是膽大包天!

折青冷哼,“聽聞是世家子弟先動的手?”

這話問的是送折子進來的周鑫。老大人倒是樂嗬嗬的,“殿下,都是一些孩子,不懂事的很,何必動氣。”

又看了看禹皇,笑著道:“且這一架,是必然的。自從創辦技術學院,學子們畢業通過考核能夠得到官職之後,便已經引起了世家的不滿。”

在這之前,是科舉和封蔭令一起選官。寒門學子唯一的希望是通過科舉考試得到功名,但是世家子弟照樣可以科舉。

科舉已經是一條公平之路了,但是在這場公平之路上,世家弟子依舊是占據官員位置的主要人員。

折青曾經翻閱這些年禹國官員的履曆和家世,隻得出了一個答案:寒門難出貴子。

即便寒窗苦讀十年,回到家鄉,做個縣令,已經是了不得了。

而每次朝堂上能站在上麵跟皇帝直接對話的,不是這個世家,就是那個世家。寒門讀書十年,二十年後發現,自己依舊是給世家做下屬。

因為牢牢的占據著利益的鑰匙,所以壓著下麵不肯站隊的寒門學子們動彈不得。不過,自從皇太女殿下加冕之後,一切又發生了轉變。

比如,她的群英冊,裡麵的雪生姑娘,曾經是宮女。商部的孫香大人,不僅僅是女人,還是個雲州小商戶。

更有章玉書,不過是個小大夫,沒有權勢,再有最近指揮工部乾活的小姑娘蒼水,也是一個農家女。

這些人,剛開始好像沒有摻雜進六部,但是隨著皇太女殿下掌權越來越多,隨著皇太女殿下執政的時間越來越長,已經發生了令人心驚的改變。

商戶人家出身的孫香,開始掌握戶部其他的事情,工部裡麵,小姑娘蒼水有一言堂。還有兵部……還算是世家吧?即便推出一個女將軍,但是越家和沈家,到底是世家,兵部尚書也是顧家的人,不過,這些人對皇太女衷心耿耿,說是世家,也沒什麼用。

而且,如今兵部提拔將軍的標準,不再是世家子弟監軍等,而是真正拿著敵人的人頭換來的。

如今世家子弟想要從軍走捷徑?不好意思,沒有。殺了敵人,才有軍功,那人頭來說話。

於是便堵死了一條路。再者禮部和吏部以及刑部……不是他們說,以上其他若說是隻有頭把交椅被不是世家的人把控住了,那這三個地方,才是真正的恐怖。

這五年來,三部的官員來來走走,然後你會發現,從技術學院和師範學院畢業的學子們,占據了不少位置。

更彆說如今的地方官員,十個有五個,是從京都兩院派出去的。

所以,之前大家都忙著爭皇太女新讓人研發出來的這個利益那個利益,爭的眼睛都紅了,皇太女殿下用玻璃利益指著東,他們就不敢往西,皇太女殿下用水泥利益指著北,他們就不敢往南。

於是這般那般,時間一長,皇太女殿下發出要增設律院的消息後,眾人才背後驚覺出一身冷汗。

再這般下去,世家連基本的權益都沒了。

皇太女殿下可能劍指的就是封蔭令。

封蔭令,便是世家子弟不用努力也能站得比彆人高的免死金牌。他們用這道金牌給自己家的子弟們開道,開了幾十年,幾百年,上千年,都已經習慣了,然後,現在他們的儲君,露出要廢除的意思。

這怎麼可以呢?不可能吧?這是老祖宗留下來的東西,這是七國延續至今的規矩,難道禹國要更改嗎?

但是,這時候他們發現,他們很多人,已經不能發聲了。

皇太女殿下的能人輩出,皇太女殿下手裡,有兵有糧。

他們隻能派出世家子弟去律院,派人去之前,叮囑再叮囑,不能讓這項法令廢了。

於是,這群人天生進去,就是帶著敵意的,兩邊人一碰撞,不出事情是怪的。而且他們打架的理由也很平常。

“是一個之前放羊的學子,路過遊廊的時候,碰壞了世家學子的食盒,本也沒什麼,一邊說賠,一邊說沒事,結果那世家子弟的好友進學院找他,見之情景,便將放羊的學子……打了一巴掌。”

於是便了不得了。

周鑫道:“老臣在旁邊看著,倒是誰也沒打贏……不過世家那邊的子弟們略微強些。”

世家的子弟們,自小識字,練武,比庶民自然就強一些。

他是笑嗬嗬說的,折青聽得也笑起來,“周愛卿,你就在旁邊看著啊?”

周鑫:“哎喲,殿下,年輕的學子們那般打架,老臣怎麼可能敢上前,老胳膊老腿,不敢的,不敢的。況且他們年輕,打一架又怎麼了?沒事的。”

這是想息事寧人。畢竟都是學生,在周鑫的眼裡,無論是世家還是平民,都是他手下的學生,都是要教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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