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魯徹底亡國了(捉蟲)(1 / 2)

三月初十, 傍晚。

萬民全會的作者們接受完采訪,已經到了深夜,但這裡卻燈火通明, 熱鬨非凡,幾人湊在一起說話, 幾人吆喝著快上馬車要走了。

便有住在驛館的集體坐馬車回去,不住驛館的在登記表上簽個字, 寫上自己的住址,便也能離去了。

“這禹國的萬民大會流程還真是嚴謹啊。”等候在外麵的晉商道,“這般一來, 什麼人住哪裡,要是沒來去哪裡找,便都清楚了。”

在他旁邊的齊商便道:“禹國這些細節的東西,是做的最好的。其實這般的流程如今我們商會也在做, 很是便利。”

那晉商聽清楚了齊商的口音,便看他齊商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道:“嗬嗬——是啊, 你們齊國如今也在學,怕是學了幾天, 便什麼都是你們齊國的了,等你回去, 是不是還要說這流程簽字是你們齊國想出來的?”

那齊商惱怒,但畢竟是行商之人, 最是圓滑。說句老實話,若是他跟晉商在禹國的地盤吵起來,絕對是袒護晉商的多。

如今齊商和楚商其實在禹國這條商路不好走。雖然說商人逐利, 但是禹國的商家大多數卻突然被歌頌了一種叫做“愛國”之心的商人義氣。

楚國是因為之前驅趕了禹醫和禹商,大家對楚商不好,這是自然的。至於他們齊國,離的遠,暫時沒有什麼紛爭,卻依然有點像過街老鼠,著實卻是有點委屈的。

在齊商看來,他們齊國流傳出來的“禹國製造皆是偷了齊”流言,是齊國京都傳開的,都知道是個笑話,除了齊人也沒人敢當真,但還是影響了他們齊商的形象,讓他們在其他六國麵前失了顏麵。

想到這個,齊商心裡就不得勁,於是便悻悻離開,不跟晉商逞口舌之快,那晉商看著齊商狼狽離開的背影,輕蔑的哼了一聲,但是隨之又覺得悲戚:他在這裡跟齊商較什麼勁,等到回去,也不知道齊國是不是又攻打了晉國的地盤,不知道北晉跟南晉還在不在。

這般一想,便覺得做什麼都索然無味——除了賺銀子。於是便在自己早就打好招呼的代表走來時,心中歡喜,走上去道:“登高兄,怎麼樣,裡麵可有說商稅的事情?”

這自然是說了的。隻是現在報紙還沒有登出來,所以眾人不知道辯論的結果是什麼,於是有熟悉人的自然打聽。

胡登高是修書出身,但也不是什麼官職,隻是家中領著一個兩個還沒來得及裁撤的閒職。

他雖然出身世家,但是已經沒落了,家中也做了些生意。所以他這個人,有如今沒落世家的特質——看得起庶民,但是又看不上庶民。

看的起,是因為他們目前也跟庶民無二了,看不起,又身上有一股世家的傲氣。

這般的人,商人最好討好,隻要滿足了他的自尊心便行了,尤其是胡登高這種,因為是修書的,整天跟書為伍,具有一種“銀子都不重要”的特有堅持,於是晉商這次隻是說了幾句好話,銀子都沒出,就將人哄的服服帖帖。

“如今我們都艱難,不像禹國諸君,隨時能提出自己的議題和辯論,我們外人,便隻能乾著急。”

“但其實我們從遙遠的晉國到這裡,也不過是糊口罷了。禹國這麼好的東西,待走過楚國,便要剝一層條,彆說還要經過齊國,哎,登高兄,你也知道,我們晉國如今的處境,我便隻有將希望放在禹國身上。”

胡登高見不得彆人這般訴苦,便道:“你放心吧,今日雖然有人提出要增加邊境之稅,但是卻被反駁了。”

可反駁也隻是說有人反駁罷了,而不是說這個議題就不會成真。

“所有的議題討論過程,發言稿件,都會由孫香大人整理後給皇上和皇太女殿下看,由皇上和皇太女殿下以及機關大臣們一起商量之後才能得出最後的結果,所以你還是不用慌張。”

“今年眼看大旱,邊境之稅是基本不可能加的。”

那晉商也知道,但也擔憂啊。這已經要大旱了,眼看糧食沒了,那就隻能賣其他的東西。

兩人正在說話的時候,就見有人突然喊有刺客,隻見一群黑衣人突然朝著一身紅衣,還戴著紗帽的姑娘襲擊而去。

晉商和胡登高見之惶恐,連忙後退,卻見那紅衣姑娘站著不動,絲毫不以為意,然後便見幾十個黑衣人突然從周邊而出,瞬間出現在紅衣姑娘身邊,她的身後,也多了一大一小兩人。

大的手裡拿著一把傘,黑夜中看不清具體的顏色,但是偶爾從燈籠裡照明處能知道,應該是接近於黑色的。

至於小的,胡登高匆匆看了一眼,發現那孩子長的十分軟,用時下的話來說,便是“呆萌”,讓人看了,便要擔憂他站在那邊會不會出什麼事情。

這時候,大的朝小的說了一句什麼,那本來乖乖站著小孩卻突然在腰後一抽,抽出了一把軟劍,在黑夜裡閃著朔朔寒光。

然後,隻見他踩著一個東西飛躍而起,瞬間到了另外一邊,也不知道是做了什麼,隻見那些前行的刺客突然就停住了腳步,胡登高還沒等弄明白是出了什麼事情,便見那幾個刺客突然口吐鮮血,然後紛紛朝著後麵倒去。

那孩子回過頭,眼神依舊跟之前一般,沒有任何殺戮之氣,隻是歪了歪頭,似乎是有些不滿,又上前將一個沒死的刺客頭一劃,那刺客整個腦袋便沒了。

胡登高:“……”

這尼瑪長錯模樣了吧?殺神怎麼能長成這般?

就在不遠處的牛大寶:“……”

他顫抖著手,揉了揉眼睛,再看過去,沒錯,那個一刀砍掉人腦袋就好像在切西瓜似的小孩,是他的丹青。

他深吸一口氣,再深吸一口氣,最後還是沒忍住,轉過頭去哭了。

就是再遲鈍,也明白自家孩子不是普通的侍衛了。

這是孩子選擇的路,他沒資格說什麼。但是他又忍不住擔心,打打殺殺,實在是凶險,今天是他殺彆人,但是明天呢?就是彆人殺他了。

他抹抹眼淚,不知如何是好,此時,折青已經看見他了。

眾人驚懼殺人之舉,眼中隻有懼怕,但是唯有那一人,顫抖著抹淚。

她歎氣一聲。今日是引蛇出洞,也是宗童為了鍛煉丹青的機會,特意將人帶了出來。

她沒有特意去避開牛大寶,但私心裡還是希望牛大寶不要看見這一幕。

她緩緩的對丹青道:“今晚,我接你阿爹和師父去宮裡說話,你先自己回去,讓你阿姐煮好吃的給你。”

丹青就看了看自家阿爹,再看看皇太女殿下,點了點頭,“殿下,那您也叫一碗麵給我阿爹壓壓驚吧,他看我砍人腦袋,嚇著了。”

然後又對著宗童道:“師父,對不起,我今天一刀少殺了個人。”

宗童:“下回再快一些。”

丹青:“好,我下回試試直接雪生姐姐給我做的鋼絲,那個我試過了,隻要的脖子往上麵一拉,準能將腦袋割下來。沒了腦袋,肯定活不了。”

剛剛被侍衛帶過來的牛大寶:“……”

兒子,你也忒凶殘了吧?

他五味雜陳的看著宗童,再看向紅衣姑娘,知曉這定然是傳聞中的皇太女了。若是往常,他定然是要激動的手舞足蹈,但是現在,在看見兒子殺人,在聽見兒子要改良殺人工具後,他的心突然平靜起來,拜見了皇太女殿下,跟著她一起進了宮。

“殿下。”牛大寶知道皇太女殿下的意思,道:“殿下,草民知曉您要說什麼,您整日勞累,卻還要為了草民家小事忙碌,草民實在是慚愧。”

他這時心情已經緩過來了,道:“殿下,父母為子,願意付出生命,卻不該用生命去束縛他們。”

“草民家兩個孩子……他們跟彆的孩子不一樣,他們自小就有主意。當年,在草民和他們阿娘不願意來京都後,還寫信說諒解我們,子女不該為了自己而要父母放棄所有,跟在身邊養育,他們這般聰慧,這般體諒我們,我們也會無條件的尊重他們。”

“草民雖然多年來跟兩個孩子相處沒幾天,但是草民看的出,他們活的很高興。草民相信,這是他們自己做好的選擇。”

所以他知道了孩子做什麼,也不會去勒令他們改變。這不僅僅是對孩子的尊重,還是對皇太女殿下和宗童大人的信任。

他曾經在信中聽丹朱說過,皇太女殿下和宗童大人會給丹青說什麼孩子心理學等知識。

自家的小子有點孤僻和獨,這個牛大寶是知道的。

“他還小的時候,就一個人呆著不說話,村中的人還有說他傻子的。”

如今看著靈活多了。

“我們沒有養他,都是殿下您和宗童大人養的,他將來要做什麼,都是他自己說了算,我,我無權做主。”

牛大寶說完,哽咽的道:“隻望殿下,宗大人看在養育他多年的份上,有朝一日他不想做了,便允他辭官而去就好。”

折青不知道怎麼回他。

不過將來的事情怎麼樣誰也說不準,便道:“等以後,我便給他多一個選擇。”

這是她最大的承諾了。

牛大寶感激的下去了,折青就對宗童道:“讓他跟你睡侍衛房吧,就睡丹青的床,免得心裡牽掛。”

宗童點頭出門了,獨留折青一個人開始寫民政局和奴仆登記處的方案。

其實,她現在可羨慕雪生和孫香她們這種可以使喚徒弟們代筆了,她也想,可是誰也看不了電腦,她隻能自己寫。

也不是全寫下來,而是抄錄出自己需要的,不然書籍太多了,根本寫不出太多。

這般下來,忙碌到半夜,暈暈乎乎的睡過去,好像回到了現代,吃著冰激淩,背著小包,在路上戴著耳機哼著歌。

一覺醒來,看見古香古色的房間,又有些悵然若失,見宗童已經站在了床前等著她起,便喃喃道:“阿童啊,我做了個美夢。”

……

“你做夢!”王冒憤怒的看著麵前的沈柳,呸了一句,“你還想直接占了我的兵,直接讓我滾蛋?”

三月十一,清晨,已經被楚國打到最後一點防線的王冒終於找到沈柳說投降。

他這也是順從民意,畢竟改名字為絲州和瑤州的城池,如今已經開始修水壩了。

這些水利設施,都是禹國慣常要修建的,隻是他們一般都是先修路,然後再搞這些其他的。可是絲州跟瑤州不一樣,直接上來修水壩。

如今他們王家占有的兩城,無論是庶民還是世家,都在收拾包袱準備跑路了。

皆因今年禹國種種做法,都顯示著今年的大旱不比尋常,一個不好怕是要像一百年前一般,將先秦直接給打沒了。

於是便想著活命,就算是自己不活,也要給家人尋一條路,所以無數的人已經開始將自己的家人送到絲州跟瑤州。

王冒也知道大勢已去,又被楚國苦苦相逼,兩座城池得失隻在一瞬間,思來想去,便也想再獲得一些利益。

於是連夜約了沈柳在兩州中間處見麵,希望他上書禹國皇太女和皇帝,將兩州並做一處,重新取名,那他和手下士兵便可以投降禹國。

“你們不是最喜歡和平解決問題麼?”王冒道:“隻要你們肯讓我做兩州的主將,我們願意歸順,從此做禹國之人。”

沈柳還以為他要說什麼呢,合著是覺得自己將要死了,想給自己撈一條生路,明明在求人,卻以為自己能夠站在高處,在這邊跟他談條件。

沈柳柳拍拍他的背,“那你們就接著繼續打吧,打完了跟我說,我去將楚國的人趕出去,還是順利接管剩下的魯國土地。”

他說完就要王冒走,他自己是不急的,還給自己泡了一碗隨身攜帶的泡麵,拿出碗,拿出熱水壺,拿出方便麵,一泡,一嗦,人間美味。

又見人還不走,隻盯著他的泡麵看,生氣道:“看什麼看,再看我也不能給你泡麵吃呀!這是我們的軍糧。”

王冒沒想到沈柳年紀輕輕,竟是一塊難啃的骨頭,索性咬了咬牙,道:“好,咱們各退一步,我隻要一州的主將便可以了。”

沈柳就笑了,“怪不得你們魯國能沒落到如此地步,就憑你這樣的,也能當上幾天的皇帝,不怪魯國亡國。”

他說完不過王冒的怒火,道:“你也彆這般看著我,我隻問你,你如今有什麼底氣,站在我的地盤上,要東要西。我且跟你說吧,你的兵,我要,你得人,我不要。”

他依舊是一邊吃麵一邊道:“我得到你的兵之後,編號重新打散了分布各州,你也彆想著做什麼將軍,能讓你活著便是對你最大的恩德,不然你試試,我明日便能帶兵奪了你的兩州。”

“如今我們先修水壩,讓你們跟楚國打,是給你們的臉麵,你們若是打贏了,我還看得起你一點,若是打輸了,你也沒有命站在我的麵前討價還價了。”

其實他也是想繼續打的,可惜了,皇太女殿下讓他們不要冒進,打魯國不宜犧牲太多人。

不如坐山觀虎鬥。說不得最後魯國剩下的士兵都在他們手裡。

玉珠兒也覺得此時“無聲勝有聲”,無論是魯國還是楚國都知道,誰打贏了都要麵對禹國正在休整的雄兵。

至於魯國跟楚國會不會合在一起來打禹國,答案是肯定不會的。因為魯國跟楚國之間,誰也不信任誰。

王冒的手下就跟他說過,落在禹國手裡還有一條活路,若是落在楚國手裡,那便是被騙了還要被砍腦袋。

人間不值得。

於是王冒跟屬下這般如此如此這般的商量一番,便跟沈柳商量來了。

誰知道沈柳油鹽不進,王冒隻能繼續降低自己的要求,“不求給主將之位,你們禹國可以派人來接管,但是我的兵,你們不可以打散。”

如果將兵重新打散,那他根本沒有任何權威,也就跟沈柳說的一樣,他沒有任何資格談條件。

沈柳就挺奇怪的看著他:“我剛剛用了那麼多時間,跟你說了那麼多話,你怎麼就聽不懂呢?我都跟你說過了,要麼把兵交出來,你們乖乖的回家種田去,要麼等著死,洗乾淨了脖子等著被我們宰,何等簡單的事,何必弄得如此複雜?”

王冒眼前一黑,隻覺得沈柳好像強盜,身上還帶著一些匪氣。

不由得罵道:“你們這般,跟強盜有什麼區彆?”

沈柳將方便麵的湯喝了一口,笑著道:“我讓人把你拖出去殺了喂狼吧?強盜都是這般乾的。”

王冒氣的直哆嗦,想走,卻轉身見眾屬下心急如焚,那臉上的神色好像在說:“怎麼就這樣走了?我們不是要投降禹國嗎?”

一個看起來也算是大將的人突然走上來跟王冒道:“主君,大旱已起,我們已經沒有多少軍糧了,隻能靠征用百姓的糧食來充當軍糧。而在城中搜刮了百姓一次又一次的口糧,多少人怨聲載道,如今已經是亡國之相,為什麼不為子孫後代求一條平穩之路呢?我們這些人可以不做官,可以回家種田,但至少我們的孩子們能活下來。”

繼續打下去,已經什麼都得不到了。

其實一般的國人也不會像魯國這般想著投降,而是他們一直都沒有遇見英明的君主,卻又半吊子的君主眾多,君主之間相互殘殺,將魯國的一半人都殺了去,如今,再也殺不動了。

再者,被逼到如此地步,足以證明軍中沒有多少糧食了,再頑固下去,隻會死更多的人。

王冒被屬下遞了一個台階,閉上眼睛,又趕緊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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