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絲州案(一)(1 / 2)

聞州,五月。

在先魯的時候,這裡就不是什麼很富裕的州。

即便是不按照禹國的繁華來比,它也是很窮的。窮山惡水出刁民。

這句話,趙士德覺得很對。即便自己是聞州主將,但他依舊要拉踩自己的官員跟隔壁朝州的百姓和官員。

他們多好啊,他們都沒有出貪汙案,朝州的官員都緊著皮,挺著骨頭,日日夜夜為了朝州的挖煤事業而努力。

他們甚至還有業績,出了什麼煤礦廠工人幸福指數。幸福指數高的地方,聽聞是要在過年的政績裡寫上一個優等。

可是,他的聞州,沒有優等官員就算了,還出了惡劣的貪汙事情。

於是,他的優等也沒了。

也就是他鹹魚了,要是換成其他的主將來,怕是要被逼瘋的。

他恨這群貪汙犯!

趙士德回去後,帶著福生審那些學子官員。他回來了,以前的貴族做派就回來了,攤在椅子上,手裡端著一杯茶,像極了一條鹹魚,按照流程問:“說說前後經過吧?好好的官不做,為什麼要去做貪汙犯?不知道這是殺人的罪過啊?”

如今,每一個案子都要寫案宗呈上去給皇太女殿下,趙士德自然也要親自過問下他們貪汙的來龍去脈,然後寫上自己的分析和結論,再送到京都去。

這是去年就出來的律法。趙士德就想著,自己也沒見過皇太女殿下,這第一封案宗,可不能隨便。

一條鹹魚就生出了上進心。

——如若不然,他早就回去躺著了,哪裡還需要來這裡審問一遍。

不過,在他的地盤上發生這種事情,本來就是在皇太女殿下麵前沒臉了,他如今隻是挽尊罷了。

這事情就越想越生氣,於是很是氣憤的道:“隔壁的朝州煤礦,跟你們一起來的官可是親力親為,如今連怎麼使用挖煤抽水的轟隆隆也會了。”

“你們呢?我不在聞州,聞州的事情交與你們,你們倒好,自己貪上了。”

牢房裡被關著的人紛紛抬頭看他,一言不發。

趙士德的鹹魚心隨著這安靜又開始占據了主要地位,他就喝了一口茶,歎息一聲,道:“你們不說也不要緊,你們本就是該殺的,罪證明明白白,你們根本翻不了案。”

“隻是殺這麼多朝廷命官,朝廷有規定,主將必須要審查,便讓我回來走個流程,問完話,以我的一州之將身份宰了你們,這件事情就完了。”

他將茶杯放下,索性道:“還是不說?行吧,也不是一定要問清楚,那我繼續走個流程——後麵是什麼問題來著,福生?”

福生趕忙翻開看,道:“是他們還有沒有同夥。”

趙士德:“那你們還有同夥要招嗎?”

他的語氣隨意的很,好像問完了,就真什麼都不管了。便有牢房中的一人道:“——同夥?聞州的官員你們都殺的差不多了,還有什麼同夥?”

趙士德就站起來,點了點頭,“那就是沒有了,福生,寫上,他們因為貪財,受不住誘惑,所以跟人同流合汙,同夥又被殺乾淨,所以沒有同夥。”

“嗯,就這些了,收工吧,他們就……就明天早上送去菜市場宰了?”

福生也是第一回乾這種事情,本來州府裡是有師爺的,但是師爺不也在牢房裡麵麼?再找人替上趙士德嫌棄麻煩,索性就用了福生。

福生在兵隊裡是學了禹字的——不然升職沒那麼快,他寫完,就讓裡麵的人按手印,然後道:“明日,你們的父母和兄弟姐妹都會去菜市場看你們砍頭,你們放心,咱們禹國的律法並不嚴苛,殺了頭後,便會把你們的屍體還回去的。”

直到聽見這句話,坐在最裡麵的幾個人才有了一絲反應。

“我母親,也來了?”

趙士德點頭,然後看了看說話的人,隨後又搖頭,道:“你母親不來。你叫全貴吧?”

他也不要人回話,隻道:“——其他人的家裡人明天都會去菜市場,但是你母親不去,她說不願意在你生前看你一眼,隻會等你死後,給你收屍,屍體也不會運回家鄉去了,就撒在聞州的河裡。”

全貴就抬起頭來,定定的看著趙士德,眼神帶著凶狠。

趙士德嘖了一聲:“你母親說,你一生出來,外麵就灑滿了霞彩,村裡人說你應該是個貴人,所以取了個貴字。”

他歎息道:“可憐天下父母心,可惜了,你母親盼子成龍,結果你卻是這麼個‘貴’,貪了那麼多銀子,能不貴嗎?”

全貴就本來死氣沉沉的臉上,就終於開始有了情緒,激動的吼了一句:“你知道什麼,你們這些世家子知道什麼!”

他們要用多少努力,才能達到如今的地步,才能拿朝廷拿一點俸祿。

可是世家呢,什麼都不會,還是可以拿那麼多的銀子,用這些銀子來侮辱他們。

趙士德平靜極了:“嗯,我不知道,我也沒要你說啊。”

全貴:“……”

他嗬了一句,“大人,咱們都是聰明人,你在這裡故弄玄虛什麼,你不就是想知道,我們背後還有沒有其他州的人嗎?”

趙士德內心有了一絲驚恐,他覺得“其他州”這句話背後,極有可能代表著自己鹹魚人生的終結,連忙擺手:“你不是說沒有嘛,那就沒有唄。”

全貴是真有點搞不懂這個人的路數了。但是他抓著律法的空子,就等著人回來問,結果這個趙士德卻不按照套路出牌,讓他最大的底牌也不能在最有利用價值的時候翻出來。

換其他的人,不應該要趕緊抓住這個機會問出背後的秘密,做出政績來嗎?

他就笑了,不相信這個人是一點兒也不動心,“大人,絲州裡麵還藏著一個大秘密,你要不要聽?”

趙士德覺得這個人可真煩啊。

他知道自己隻走不掉了,暴躁的很,問:“你說嗎?你說我就聽,你不說我走了。”

全貴:“……”

他這時候是真不確定眼前的人是唬他還是真的如此昏庸。

他狠了很心,“大人,我知道自己犯了罪,但是我手裡有絲州眾官的把柄,我說了,你向朝廷給我們寫請罪折子,饒我一命,可行?”

其他人就看向他,有一個還朝他吐口水,“好啊,全貴,你還有秘密瞞著我們。”

趙士德:“……”

他覺得彆的不提,但是這全貴的律法肯定一點兒也沒學好,這事情是他說行就能行的嗎?

但是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他隻能勉為其難的坐下來,歎氣,“那你說吧。”

想做一條鹹魚真的很難。

這時候,趙士德突然就覺得顧溪橋讓他回來,應該是不僅僅主持公道的,而是要比在戰場更加的疲於奔命。

不然,他怎麼肯放他回來!

套路,套路啊!

……

禹國,京都。

同一時間,折青還不知道趙士德接手了一樁大案子。

她隻是覺得進入五月之後,一切倒是不那麼忙了。

三月的萬民大會開完了,該定的律法都定好了,冊子也在四月花了下去。四月的紅薯稻穀和第一季的土豆也已經全部到位,根本不用她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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