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秦國戰場。
有時候比戰敗更加絕望的事情是自家的兵覺得自己不能勝。
“我們好像一直都在節節敗退。”
“對方有大/炮,我們的□□都要供應不足了。”
“對麵還有吃的,我們有什麼?”
“都三月了,秦國小半個國家都被打下來了,怕是再有兩個月,我們隻能投降了。”
這中話屢禁不止,吳方毅聽見了就要斥責,雖然聲音越來越少,但是依舊有人私下裡想:我們能勝利嗎?
這在戰場上,是最痛苦的。
吳方毅登高而望,對著臉上帶著明顯頹然的秦兵們,想說些什麼又說不出。
他們越是質疑,他就越是痛苦。
他突然想起了公孫堯。
“你說,他死的時候,是不是也跟我一般,覺得既然有了禹國這般的國家,有了沈柳等人的將軍,又何必要生下我們這些人呢?”
他站在城牆上,從後麵的副將身上拿出弓箭。
“禹兵除了刀劍和鐵騎之外,箭陣也十分厲害。他們的箭,比我們長,比我們鋒利,比我們射的遠。”
他們在箭上,也是越過其他國家,獨首一份。
萬箭齊發之下,因為毫無敗仗,所以禹兵的箭還能重複利用。
“他們的箭,從來不給我們留下分豪。”
副將聽了心生悲哀,但是又無能為力,隻道:“將軍,禹國的箭再厲害,我們也不怵,血肉之軀,亦可以成為城牆。”
吳方毅就笑了,“是啊,我們的血肉之軀……已經倒下了多少血肉鑄成的城牆了。”
秦人不怕死,但是怕死後國依舊滅亡。
一小兵上城牆,在梯間轉道處說:“將軍,陛下送來了書信。”
書信是八百裡加急,吳方毅就算是不看,也知道陛下在說什麼。
秦皇想要再次和談。
吳方毅閉上眼睛。
不能和談,和談就是亡國,就是秦字要被禹字替代,要被人一輩子說一句:秦亡於三月。
他將信撕碎,迎風撒在城牆之下,看著遠方道:“繼續死守城池,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如今已經不是秦皇想要做什麼就做什麼的時候了,秦皇和眾朝臣可以將秦國一半江山給出去,但是他們這些將士們不同意。
已經死了這麼多人了,自然不能是輕易的舍出自己的城池。
副將看著書信被撕成碎紙片隨風而逝,心裡一緊,神情悲戚,“將軍——”
吳方毅握著刀轉身,“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我也知道大家都在想什麼,你們認為禹兵有自己的原則,舍出半個秦國便能換來和平,為什麼不換?”
“但是你們忘記了,禹兵的刀,禹兵的□□和矛,禹兵的長箭,都不是我們交了投降信,我們放下了自己的刀就能獲得和平的。”
他深吸一口氣,道:“陛下想要求和,我能理解,但是,陛下難道還看不清局勢麼?這天下一統最後的較量,不是我們秦國跟禹國,而是燕國跟禹國。”
“燕跟禹都沒有放下手裡的刀,我們怎麼敢?我們已經沒有任何退路可以走了,我們已經士氣低迷,若是再讓他們聽見和談的消息,你覺得,最後的士氣,還可以撐多久?”
他抽出刀,緊緊的握在手裡,“當初,楚國將軍可以做到投降,我做不到。當初,公孫堯可以做到舍出自己,而換得楚軍其他人投降,我也做不到。”
他就是他,就是吳方毅。
“禹兵可以殺了我們,隻有殺光了我們,隻有殺絕了我們,才能得到秦國的領土。”
副將泣不成聲,“將軍——誓與將軍共生死。”
……
今天又是沈柳嗦麵的一天。
玉珠兒在旁邊啃饅頭,跟沈柳道:“你說,這吳方毅還挺忠烈的,秦兵也比較死心眼,難打的很。”
沈柳就嘖了一聲,“我跟你說,殺其他的兵,我還能覺得他們是條漢子,唯獨殺秦國的兵,我一點兒心理負擔都沒有。”
他道:“你就想想,秦兵在楚國做出的事情。”
秦楚兩國,秦國可不是簡單的角色。
“要不是他們在楚國做的太過,齊兆那一挑撥離間計也不會如此的順利。”
將粉嗦完了,沈柳滿足的道:“秦兵無論多血性,他們骨子裡的蠻橫勁還是一樣的——你永遠也不知道,在你刀下的亡魂,曾經在楚國殺過多少無辜。”
玉珠兒也將饅頭啃完了,不再說秦兵的事情,而是說起了遷都的事情。
“阿福來信說,蒼水將我和他的宅子置在了一處,你跟你弟弟的宅子也置在了一處,宅子都在一條巷子裡,到時候,咱們還能串個親戚。”
沈柳點頭,“嗯,等不打仗了,就能回去好好休息了。”
玉珠兒笑著道:“快了。”
……
安州。
一位老者帶著孫子踏進了新京都。
城門處照例有人詢問戶籍書,老者拿出戶籍書,士兵看了一眼,驚訝的道:“原來是新來的博濟縣令大人。”
安州京都郊區之外,還有幾個縣,博濟縣便是其中之一。
這老者既然能是博濟縣令,想來必有才能,不敢讓人多等,便加蓋了進城令,送人進了城門。
老人收好戶籍書,帶著孫子到達驛站,此時驛站已經修建好了,用的是水泥宅子,高高的一棟,裡麵已經設計好了各中居家設施,可以說是一個小家也不為過了。
他的小孫子進去之後,便驚呼了一聲,“阿爺,這裡有鏡子,好大的一麵啊,整個人都可以照射進去。”
正好有小衙役過來送茶水,笑著道:“咱們這可是京都的驛站,自然是要最好的,這宅子,是工部大人跟著莫大人前來修繕的,小公子,您看這裡,這個是淨手用的水槽,洗臉洗頭淨手都可以在裡麵,就不用端著盆四處移來移去了,這水槽裡的水自然下流,下麵的地下水道都已經布好了。”
老者就笑,“吾等第一次進京,見笑了。”
小衙役搖搖頭,“下官第一次見到時,也著實嚇了一跳。”
他退了出去,老者就道:“你先退出去,阿爺我要先給公孫將軍上一炷香。”
小孫子已經習慣了阿爺給公孫將軍上香了。
說起來,他也是見了兩次公孫將軍的。第一次是去接中牛痘,第二次是去買輔導書。
公孫將軍兩次邀請阿爺去做官,阿爺都沒去,然後公孫將軍戰死的消息傳到,阿爺卻得到了一個縣令的機會。
所以阿爺總是對公孫將軍有一份虧欠在。
老者叫翟振,他的小孫子叫翟南,翟振得到縣令的機會後,就直接帶著孫子的來了京都,雖然是縣令,但是博濟縣卻在京都周邊,遲早有一天也會發展起來的,所以這個位置不可謂不重。
且孫子一直都在學習禹字,禹國的數術和課程,想來考入小學必然是可以的。
翟振要拜祭公孫堯,翟南背上自己的小水壺去下麵看街道。
街道以前聽聞是繞來繞去的,如今被修成了呈回字形狀的,四四方方。他們來的時候,街上已經有人在等傳聞中的公共馬車了。
翟南沒有坐過公共馬車,他在自己的小本子上記下一筆:坐一回公共馬車。
然後又見人在那裡立路標,路牌,還有一家新開的超市為了宣傳自己,請了鑼鼓隊的人滿街的敲鑼,一邊敲一邊發傳單。
然後……然後就被抓了。
場麵頓時尷尬起來,翟南也跑過去看熱鬨。
“官爺,我們這好生生的,也沒犯法啊。”
衙役臉色肅穆,道:“你們這般屬於大型活動,人數已經達到了要去登記審批,你們審批了嗎?我們怎麼沒有接到過你們的審批報告?”
這些敲鑼打鼓的就一陣喊冤,“我們也不知道啊。”
衙役就更沒氣了,“那你們為何不去背禹法?自然是做生意的,就將商法背下來,記住了。”
有人就道:“不識字怎麼辦?”
“不識字就去茶樓聽,那裡已經說了半個月的禹法了,再有,禹字簡單,你們要是不識字,可以去夜大讀書。”
“你們出去打聽打聽,如今禹國的人還有幾個連法也不懂的?”
這群人到底還是怕官兵,道了一句:“那官爺,我們後麵補齊報備可以嗎?今日我們超市開門營業……”
衙役就道:“不行,你們現在去報備,還得等呢,這幾日開業的多,等後麵晚去一個時辰,便是晚出來好幾天。”
那商家就歎氣,“真就不能通融通融?”
衙役道:“不能,我勸你們早日去,不然的話,等過一陣子,皇太女殿下回京,百官歸位,這京都有一段時間是不能開業的。”
商家驚訝,“天爺,還有這中說法?”
衙役就無奈的道:“你們身為京都百姓,就需要多看報紙,多知道時事,去吧,回家多訂幾份報紙,報紙上都寫了。”
這一番話說的眾人紛紛問起來,“需要訂哪些報紙啊?”
“皇太女殿下什麼時候到啊?”
“我們還需要搬遷嗎?”
“到時候什麼地方可以營業啊?”
那衙役就不說了,隻道:“你們回去後各處詢問,我還要巡邏呢。”
翟南就跑回去,翟振剛給公孫堯祭拜了一杯酒,收了牌位,道:“何事?急匆匆的。”
翟南氣喘籲籲,“阿爺,阿爺,我剛剛聽外麵的衙役說,皇太女殿下快要回來了。”
翟振還以為是什麼事情呢,道:“皇太女回京,百官歸位,傳聞中的平安巷已經修繕好,外麵開始布置了兵隊鎮守,安州將要迎來定心骨,你慌什麼。”
安州,安天下,也安百姓的心。
因為安心,他才出來做官的。:,,.,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