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菱頗覺奇怪,卻越找越不肯放棄,一路逛到了書市深處去。
這書坊內部,是一個狹長的建築,越往裡走,人跡越是稀少,可以看出,這裡邊的鋪子,生意不大好。
在廊上,掛了許多描繪著花草圖樣的紙扇,應當是兼著鋪子生意的秀才自己寫的,五文錢一把。
因為裡麵光線不好,大白天的,也隻好點起許多油燭,燭火暖黃的光透過紙扇,耀映到石壁上,暈開一片柔光,倒頗有些情致。
“澆風易斬……化、化難歸。”
一道清甜纖細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謝菱轉眸看去,隻見一個八.九歲模樣的小姑娘趴在長長的木板上,身下、手肘下全墊著滿是墨香的書,正伸出一根小小的手指,點著書上的字,跟著念。
謝菱走過去,看了一眼那本書。
她糾正道:“是‘澆風易漸,淳化難歸’。”
謝菱看了看小女孩,她身上深深淺淺的粉色堆疊著,淺粉作底麵,深粉作裙料,櫻粉的腰帶上還有鏤空的花瓣圖案。
小女孩聚精會神地盯著書,謝菱跟她說話,她就用那雙長著濃密睫毛的眼睛看著謝菱。
她又跟著謝菱念過的發音念了一遍,這下便很是順暢,一點也不磕絆了。
聽過一遍就能完全記住,這孩子很聰明。謝菱好奇地問她:“你才這麼大,就能看這麼難的書啊?你真厲害。”
小女孩搖搖頭:“我隻能看書,也做不了彆的,不厲害。”
謝菱一頓,直到小女孩扭了扭身子,換了個坐姿,她才看清楚,原來小女孩伸在桌下的腿,隻有一隻穿了繡花鞋,另一條腿的位置空空蕩蕩。
“咕咚。”
一個什麼東西掉下了桌子,小女孩立刻低頭去找,但是桌下雜物頗多,黑黑的看不清楚,再加上她腿腳不便,就更加找不到。
“我來吧。”謝菱從旁邊桌上拿了一盞提燈,彎下身,鑽進書桌底下去。
她身材纖瘦,一個貓腰便鑽了進去,輕巧得很。
小女孩有些著急,低著頭到處看著,小聲回答她:“是一個小球,軟軟的,會彈。”
看來是她珍視的玩具。
桌子底下空間狹小,很不方便,小女孩就接過提燈,幫謝菱掌光,一臉認真地盯著底下,謝菱則也是一臉認真地到處摸索著,倆人就像是第一次合作撈魚的兩隻小貓,頗有些默契地配合著。
終於,謝菱在一個書箱邊摸到了一個東西,外麵的觸感是粗繩編織的,不過裡麵硬硬的很有分量,捏上去還有些彈,有點像彈力球,應當就是小女孩說的那個小球了。
她舉起一隻手,把小球伸到外麵,讓小女孩確認:“是這個嗎?”
上麵卻沒人說話了。
謝菱扭轉身子爬出來,手撐在桌麵上,從櫃台裡麵冒出頭,一邊說:“怎麼沒聲了?找錯了嗎?”
結果,她剛一冒出來,就看見書攤前站著一個男人,他五官清俊,身形瘦薄,有一種頹喪係美人的感覺,但那雙眼睛卻是似勾非勾,讓人總期待,他下一刻是不是要笑起來。
好……熟悉的臉。
謝菱忽然有些發怔。
怎麼會在這裡碰見他?
此刻,男子的目光在謝菱冒出來的半張臉上掃過,輕輕頓了一下,就移開。
接著,那道目光便落到了謝菱手裡的小球上,變了變,再看向一邊的小女孩,目光頗為威嚴,似是馬上就要訓斥。
趕在男人開口之前,小女孩主動地喊了一聲,像是心虛之下投誠認錯,語氣頗有些誠懇的諂媚:“爹,這個姐姐是客人,還教我念書了呢。”
爹?
謝菱圓潤潤的眼睛看看瓊鼻杏目的小女孩,又轉過來,看了看突然出現在眼前的男人。
眼前這個男人,是樊肆啊。
謝菱當樓雲屏的時候,曾經和樊肆在同一個屋簷下相處了六年,樊肆幾乎什麼模樣她都見過,她不會認錯的。
除非,是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跟樊肆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9:30改錯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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