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替身(2 / 2)

玉匣想,到時候她離開時,也一定會想法,叫沈大人不至於感到愧疚。

從沈又菊出現的時候,玉匣就知道她的劇情差不多要走到結尾了,並且已經做好了準備。

白月光回歸,替身退場,這是最合理的發展,隻看時機什麼時候到來。

她親眼見到沈又菊時,才明白,她與沈又菊的確長得相像,也不怪有時沈瑞宇會盯著她出神。

玉匣朝沈瑞宇笑了笑。

這不是玉匣第一次說沈瑞宇是個好人了。

以前,沈瑞宇隻覺得這是誇讚,但現在,卻覺得這誇讚似乎有些不夠。

他按捺著心中的些許焦躁,對玉匣道:“外麵天快亮了,你還不起來麼?”

沈瑞宇還想和玉匣一起吃個早飯,再去上值。

玉匣搖搖頭,又打了個哈欠。

沈瑞宇無法,隻好放了她,獨自站起身。

搖曳的燭光耀映在玉匣側臉上,小狐狸眼含著困倦水光,烏發微亂。

沈瑞宇忽然不知從何處而來的一股衝動,想要抱一下她。

他和玉匣的距離這樣近,幾乎觸手可得,隻要他彎下腰去伸開手……

玉匣鑽進了被子裡,將自己卷成了一個被卷。

沈瑞宇心中的綺思戛然而止。

他定了定心神,隻得轉身出門去大理寺。

沈瑞宇下值後,又直奔小院。

這下他不需要再掩飾什麼,來得正大光明。

卻發現,小院裡已經有彆人在了。

沈又菊過來了,坐在石桌邊,喝花茶。

沈瑞宇還是有些不適應長姐出現在此處,摸了摸鼻尖,才冷靜下來。

沈又菊看了他一眼,說:“我長日無聊,過來找玉匣打發時間。”

沈瑞宇心道,確實,在玉匣身邊,日子都過得快些。

玉匣剛好從裡屋出來,換了一身新打扮。

她看了一眼沈瑞宇,自然得像是沒看到一樣,直接走到了沈又菊身邊去,說:“好看不好看?”

玉匣穿著新衣裳,轉了一圈,沈又菊點頭說:“好看。”

玉匣便很高興。

沈瑞宇輕咳一聲。

他實在沒想到,兩個女子之間的親密,來得這樣快。

若是玉匣想聽人誇她好看,他也可以誇的啊。

隻是,他說不出這麼直接,大約要去找幾首詩詞,來念給玉匣聽。

卻沒人在乎他心裡想什麼,玉匣和沈又菊並肩出門,又要去逛集市。

這回,是玉匣有想買的東西。

到了她定期去采購珠寶的日子了,這個時候,集市上的好東西總是比平常多。

恰好沈又菊來了,玉匣就邀她一起去。

玉匣直奔相熟的店,她果然眼光很好,一下子就挑了許多東西。

連沈又菊都咋舌:“你怎麼買這麼多?”

她還以為,玉匣是舍不得花錢的性子。

玉匣嘴快道:“銀票拿在手裡,是最不抵錢的了,又危險,還不如買些金銀,回家藏起來,以後不論想換什麼都可以。”

沈又菊蹙著眉,悄悄看了她一眼。

一枚小銅鏡擺在桌上,玉匣對著鏡子,試戴耳夾。

沈又菊和她站在一起,那掌櫃的見了兩人,就笑眯眯地說:“玉姑娘,原來你還有個姐姐,第一次見呢!你們長得真相像,都是大美人。”

玉匣動作一頓。

沈又菊也微微僵住,她下意識地看向鏡中。

鏡子裡,玉匣為了照出耳垂,隻照著半張臉,而沈又菊站得稍靠後些,露出了全臉。

這樣並在一起看,就很明顯能看出來,玉匣的嘴唇、下巴,臉頰弧度線條,都與沈又菊幾乎一模一樣。

沈又菊怔住,心中忽而過了一道閃電。

玉匣微微一愣後,又很快回神,挑了幾樣付賬。

回去的路上,沈又菊一直沉默,差點走進路邊水塘裡。

玉匣拉了她一把,她才回過神來。

沈又菊看向玉匣,麵色有些古怪。

“玉姑娘,我忽然想起來……你第一次見我時,為何能一下子認出我?”

那日小院裡突然來了很多人,沈又菊的打扮並不多麼特彆,玉匣卻一下子就找到了她。

玉匣沉默了一會兒,最終實話實說道:“因為我曾經在沈大人的書桌裡,見過好幾次沈小姐的畫像。”

沈又菊麵色僵硬,後退了兩步。

其實,沈瑞宇小時候把她悄悄當作仰慕對象的事,沈又菊知道。

女子總是在情感這方麵比男子更細膩,也更成熟,沈又菊雖然大約知道沈瑞宇的心思,但並不像他那樣,將此事看得多麼嚴重。

她知道,這是少年人常常會有的錯亂,並不奇怪。

而且,這畢竟是敏感之事,她不方便去教導沈瑞宇,也無法將此事告訴他人知曉。

隻能慢慢引導,保持著自己作為長姐的威嚴和溫和,既不失了風度,也保持著距離。

但是,若說她作為一個姐姐,被弟弟這樣乖順地黏著跟著,沒有一絲一毫的成就感和自豪感,那是不可能的。

沈又菊的心思也很複雜,一方麵,她知道自己要注意同瑞兒之間的距離,一方麵,卻又忍不住更加疼愛這個弟弟。

沈瑞宇是家中嫡子,身份自然尊貴。而她隻是一介庶女,平時並不被誰看重,卻偏偏有一個受寵的嫡子,這樣珍視她,沈又菊很難不感動。

她本以為,以沈瑞宇的智慧和心性,不用多久,他自己便能從這樣的混亂之中掙脫。

可有一次,沈又菊從旁人口中聽說,沈瑞宇親口對友人說他喜愛眉間有朱砂痣的女子,沈又菊當時臉色刷白。

如今,從玉匣口中聽聞,沈瑞宇在書房裡藏了她的畫像,沈又菊又是心中發寒。

她原本隻把玉匣當作沈瑞宇的普通外室,畢竟男子,偶爾出格,偶爾風流,也是很尋常的。

可,若是沈瑞宇收玉匣的原因與她有關……

沈又菊緊緊咬著牙。

她臉色沉暗,對玉匣道:“你不許將今日我與你說的話,告訴瑞兒。”

玉匣點點頭。

後來,沈又菊也常來小院。

甚至比如今沈瑞宇來的次數還頻繁。

有時,她還帶著遙雪,所以遙雪也漸漸跟玉匣熟悉起來。

沈瑞宇去小院時,常常找不到玉匣,她總是被沈又菊占著。

原先兩個人安安靜靜待在一塊兒的日子,仿佛已經隔了很久很久了。

沈瑞宇難免有些失望,但也沒什麼辦法。

長姐和玉匣關係好,是他樂見其成的,他也隻好多找機會同玉匣說話了。

這一日,沈瑞宇也到處地找著玉匣。

最後卻發現,玉匣和另一人並肩坐在院外的柳樹下,正低著頭,時不時地靠在一處,似乎在耳語什麼。

那另一人的身影,是遙雪。

沈瑞宇莫名地沉了沉臉色,朝兩人走過去。

走近了,才聽見玉匣清脆的笑聲,一串接一串,從她愉悅地抖著的小肩膀前方傳出來。

遙雪則假裝正經,實則玩鬨地對她說:“你看這裡……”

少年眉清目秀,唇紅齒白,玉匣也鮮妍動人,兩人坐在一處,仿佛一幅畫兒一般。

沈瑞宇胸中忽然有如火燒,一股說不清的煎熬嫉妒糾纏在心頭。

遙雪說完了笑話,又看著玉匣說:“哎,我說,你不要再叫我遙公子,太生分。”

玉匣一邊笑一邊說:“那叫你什麼?”

遙雪腦筋一轉:“你在表嫂嫂的家譜上,要稱她一聲表姐,我又算是表嫂嫂的表弟,我年紀比你大些,你叫我遙表哥就好了!”

玉匣悶笑不語。

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不會去攀這個親戚。

沈瑞宇在他們身後聽著,卻是差點被那嫉恨的火焰燒了眉毛。

什麼表哥表妹,他辛辛苦苦當差,好不容易才能回來見玉匣一麵,可卻是引狼入室,叫這輕佻小子對玉匣連妹妹都喊上了!

沈瑞宇大步走過去,沉聲道:“你不溫書,在這裡做什麼?”

遙雪嚇了一跳,差點沒彈起來,看清是沈瑞宇,才淡定下來,笑說:“原來是瑞哥。溫書累了,便出來玩一會兒。瑞哥你回來得巧,聽說今天中午有石藕燉排骨,我都已經聞到香味了!”

遙雪誇張地吸了一口氣,玉匣也忍不住跟著咽了咽口水。

沈瑞宇注意到她的動作,臉色更黑。

遙雪進了屋,玉匣也要跟著進去,卻被沈瑞宇一把拽住。

沈瑞宇沉著個臉,在玉匣眼中,卻是莫名其妙。

“怎的了?”玉匣奇怪地問。

沈瑞宇有話說不出口。

他想起之前,玉匣對他說過,他適合穿寶藍色,這顏色顯白。

那遙雪倒是細皮嫩肉白得很,難不成,玉匣喜歡那樣的。

他還想問,玉匣是不是跟遙雪更有話聊,他整天忙公務,是不是叫玉匣覺得無趣。

想來想去,心中發苦,卻一句也問不出口。

玉匣被他抓得久了,掙了掙,從他手下逃出來,跑掉了。

沈瑞宇定定地看著她的背影,最終放下了手。

低眸看了一眼柳樹下的石凳,忽然發力,在它上麵踹了一腳。

沈瑞宇知道自己的燥來得不大尋常。

他對玉匣,不是真的隻當作一個寄居的友人,一個暢談的知己,他對玉匣有獨占的心思。

沈瑞宇明白了自己的心思,也沒有覺得意外,仿佛順理成章,反而鬆了一口氣。

他想通了,什麼逢場作戲,他也不管了,他與玉匣的事,必須是真的。

外室,並不與玉匣相配。

他既然已經替玉匣脫了賤籍,為何不能堂堂正正納她作妾?若是他能說得通父母,迎她為妻也不是不可能,反正,他並不求什麼輝煌前途。

沈瑞宇打定了主意,找了個機會,便去找沈又菊。

沈又菊的態度也有些奇怪,似乎刻意避著他。

他去找她時,長姐隻叫他站在外麵,隔著窗戶回話。

沈瑞宇隻好站在廊上,說:“長姐,姐夫哥可有來信?說了什麼時候回程麼?”

沈又菊愣了一下,打開窗對他說:“怎麼,這是想趕我走了?”

沈瑞宇一臉的尷尬,趕緊說:“不是。隻是,我看遙雪心性不定,這樣下去備考也不知道能不能順利,還需要姐夫那邊敦促一下才好。”

沈又菊聞言,搖頭笑道:“他啊,你管不了那麼多的。更何況,哪怕我回去了,他也還是要住在你這裡,直到科考結束呢。”

沈瑞宇臉色瞬間陰了。

他旋身往書房走。

沈又菊奇怪地喚他:“你乾嘛去?”

“寫信!”

他要同姐夫寫信,叫他想法兒約束一下遙雪,老老實實待在沈府,不要一天到晚到處亂跑。

還有,他也要想想如何同家人說明玉匣的事。

當初他為了穩妥,將玉匣的戶籍掛在長姐名下,現在無論是挪出還是不挪出,都很有可能會驚動父親。

但是,他又絕對不能叫父親知道玉匣曾經的身份。

沈瑞宇頗有些傷腦筋,但是,他總得想出一個辦法。

沈又菊臉色複雜地看著他走遠。

瑞兒長大之後,沈又菊同他相處,已經再也沒有感受到曾經那種癡意,原本,沈又菊是很放心的,可現在玉匣的存在,卻又像是個無法磨滅的證據。

沈又菊也有些茫然了,她不知道該怎麼辦。

可是瑞兒的這份心思,若不儘早處理,來日必成大患。

不能叫玉匣再待在瑞兒身邊。

若瑞兒真有心養外室,妾室,可以再找,總之,不能是玉匣,不能是……和她相像的人。

過了幾日,沈又菊聽聞家中消息。

是小娘來信,問她,沈瑞宇要扶一個外室作妾,她可知曉。

小娘在信中說,沈瑞宇沒有說清那外室的來曆,像是有意隱瞞,他父親很懷疑,也有些著急,不便明問,便從她這裡打聽一下。

沈又菊很是震驚。

外室扶妾,通常是依仗子嗣,難道玉匣有喜了?

沈又菊匆匆收了信,瞞著沈瑞宇,獨自去了玉匣那裡。

她想了想,也沒有直接問玉匣,而是問了嬤嬤。

沈又菊把嬤嬤叫到一旁,道:“嬤嬤,我知道你疼惜玉姑娘,可你畢竟是沈府的人,有件事,你得和我實話實說。”

嬤嬤心裡打了個猶豫拍子,才躬身說:“小姐請說。”

沈又菊道:“玉姑娘是不是懷了瑞兒的孩子?還是說,玉姑娘有彆的念頭,所以要瑞兒將她扶為妾室?”

作妾?這是好事啊!

嬤嬤剛要開口,沈又菊又補了一句。

她微微眯著雙眼,盯著嬤嬤說:“仔細著說。瑞兒曾親口對我說過,他不曾真正與玉匣同房。如今我到京城,也還未滿一個月。哪怕這期間瑞兒同玉姑娘有了敦倫,難道,玉姑娘的喜事來得這麼快?”

嬤嬤慌張看了一眼沈又菊,行了個大禮,說:“小姐耳聰目明,奴婢不敢欺瞞小姐。”

“玉姑娘同沈大人……的確從未有過親密之事。可玉姑娘並非貪心之人,從未向沈大人主動求過什麼。“

“小姐今日與玉姑娘也很交好,應當知道姑娘的品性,若是真有希望納妾,還望小姐多幫玉姑娘說些好話。”

沈又菊卻是愣住了。

沒有喜事,甚至沒有同房,為何要納妾?

難道,真是她想的那般……

沈又菊止住了自己的念頭。

其實,不管怎樣,小娘的信送到,父親的意思已經傳達到了,她就不可能再幫沈瑞宇隱瞞什麼。

她確實疼愛這個弟弟,也確實,覺得玉匣是個還不錯的女子。

但是,她終究是沈家的女兒,要遵從父親的命令。

父親想要知道這女子的身份,是為了瑞兒好。

而且玉匣的籍貫之事,本就是紙包著火,很容易就會被拆穿。

沈又菊知道,一旦玉匣原先的身份曝光,她和沈瑞宇,就再也不會有結果。

這其實是沈又菊樂於看到的,她絕對不希望有一個和自己容貌相似的女子,出現在沈瑞宇身邊。

可是,沈又菊又覺得玉匣可憐。

她忍不住想,玉匣若是被趕走,能去哪兒呢?

沈又菊抿了抿唇,悄悄寫信,托人去彆處尋一處農院,可以住人就行。

這是她能為玉匣做的最後的事了。

沈瑞宇也在等家中的來信。

隻要父母同意,他便可以直接納妾,不需要太多繁瑣禮儀。

可父親的信久久不來。

他也不知道,一院之隔,沈又菊的回信已經送去了家中,裡麵字字句句,十分清晰,將玉匣的來龍去脈,說了個徹底。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啊我終於補上欠的萬字啦!嘻嘻,就隻差一個六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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