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看透(2 / 2)

雖然彆扭、難聽、姿態高傲,一點也不招人喜歡。

徐長索下意識地又習慣性摸出了那個吊墜。

時間還早,清晨的光線剛剛照亮水麵,郊外的小池塘裡漂浮著落葉、枯枝,偶爾出現幾串小氣泡,一個緩緩擴散的漣漪,不知道是裡麵的遊魚還是小龜。

難得的一個早晨,他們不急著出發,趙綿綿盤腿坐在旁邊,一臉艱難地啃餅子,她張開牙,用力地咬一口,然後兩手並用地扯下來,再緊緊皺著眉,一臉苦大仇深地狠狠咽下去。

這幾天,她已經習慣了和烤餅做這樣的鬥爭。

而徐長索第一次想到,或許,他下一次可以跟烤餅的攤主說一聲,少放點麵,攤薄一些,對她的那口小牙來說,大約就不會這麼難吃。

徐長索已經吃過了,一邊等著趙綿綿,一邊看著天邊還很溫和的朝陽發呆,手指下意識地摩挲著那個吊墜。

趙綿綿吃完了,秀氣地擦擦嘴角,目光落在徐長索手裡的吊墜上。

“自己重要的東西都收不好,還好意思說你是錦衣衛。”

徐長索摸了摸胸口。

吊墜他一直穩妥收著,昨夜情形混亂,他衣服被刀劃開了一個口子未曾察覺,才讓吊墜掉了出去。

他也不想辯解,換了個地方收吊墜,把它藏在袖口裡。

趙綿綿走過來,看了他一眼,又彆開頭,像是忍了又忍,才終於說:“衣服破了,縫起來不就好了嗎,你果然比雞蛋還笨。”

趙綿綿喜歡這麼罵人。

但徐長索想不出來,什麼叫做比雞蛋還笨。

就像他也不明白,為什麼趙綿綿說藍瑩花“敢”發光。

他忍不住思索著這些稀奇古怪的事,思緒被分散,就來不及計較趙綿綿突然罵他的事。

坦然說:“我不會。”

“我會!”趙綿綿有點著急地說,好像等了很久,終於才有機會把這句話說出口,“我替你縫。”

徐長索愣了下。

他隻有兩套衣服,去河邊沐浴,就會洗乾淨,換另一套。

兩套衣服裡有一套是破的,總歸是不大方便。

徐長索想了想,竟然真的把那套被劃破的裡衣拿出來,交給了趙綿綿。

其實他不相信嬌生慣養的趙綿綿女工能做得有多好。

但過了一會兒,徐長索不得不承認,或許哪怕身為郡主,刺繡也是逃不開,必須要學的手藝。

趙綿綿縫得很好,從正麵幾乎看不出來,底麵的針腳也很綿密,哪怕貼身穿著,也不會覺得紮。

趙綿綿打了個結,彎下頸子,低頭咬斷線頭。

她摸著縫補過的地方,一邊檢查,一邊隨口問:“這吊墜是什麼?你怎麼這麼寶貝。”

徐長索沉默了一下,告訴她:“我娘留給我唯一的東西。師父說的。”

“你娘?”

“我是被人販子裝在簍子裡,挑在集市上賣的。”徐長索低著頭,接過趙綿綿手裡的裡衣,“師父用五文錢救了我。”

“那你還留著這個,你爹娘都不要你了。”趙綿綿取笑他。

直到發現徐長索臉色變難看,趙綿綿才住嘴。

她頓了一下,像是為了找補什麼似的,說:“我娘什麼都沒留給我。”

徐長索第一次聽她主動提起趙家人。

他忽而想到昨晚趙綿綿的胡話。

徐長索沉眉,斟酌了一下,說:“趙夫人,是陛下賜的鴆酒……”

“她不是我娘。”趙綿綿飛快地打斷了他。

徐長索不能理解。

趙綿綿確實是趙家嫡女,先前在世的公主跟趙家交好,很疼愛這個嫡女,在趙綿綿還隻有幾歲時,就賜給了她郡主封號。

她怎麼可能不是趙夫人的女兒?

趙綿綿雙手撐在地上,肩膀微微抬了抬,嘴唇嘟了一下,做了個俏皮的表情。

但又好像是因為不知道要做什麼表情,所以反而控製不住自己,就在自己的習慣性動作中混亂地隨機挑了一個。

她說:“我以前叫我娘嫂嫂。她十年前,就上吊死掉啦。”

趙綿綿看了徐長索一眼,朝他擠擠眉毛。

“她是我大哥的娘子,我父親強占了她,把她送到莊子上,生下了我。”

“她不要我,不願意看我。說我每天都在她麵前晃來晃去,讓她惡心,她受不了了,懸梁自儘。”

“整個趙府的人都知道這件事。他們說,我娘自殺,是自己該死。還有人說,是她勾引了我父親,她小門小戶的,嫁進趙府攀高枝。”

“大夫人也這麼說,因為我父親總在大夫人麵前說,他是真的情難自已,才做出那種事。”

“他不想讓趙府的人覺得他是壞人,把我安到大夫人膝下,讓我做嫡女。大夫人也討厭我,如果不是公主姨姨有所懷疑,給了我一個郡主名頭,我早就被大夫人沉進井裡了。”

“趙府的每一個人都知道我是怎麼來的,知道我娘是怎麼死的,可是沒有一個人幫她,哪怕她死了以後,也沒有一個人要替她講話。”

“我覺得他們都應該去死一次。”趙綿綿這次是清醒地說出了這句話,“讓他們去地下見見我娘,他們會不會反省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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