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的光芒已經不大能照見人的模樣,反而留下的是一道剪影。
趙綿綿的影子看起來比她本人還要瘦,比紙還輕,在石頭上跳來跳去,好像很容易就會被浸濕在橘色的河水中。
“趙綿綿!”徐長索收拾著柴禾,喊了她一聲,“彆玩了。”
她還記得自己是在被流放嗎?
趙綿綿哪裡會理他,玩得越來越起勁,最後終於河邊失足,滑倒在淺灘上。
她摔得不重,但提著濕漉漉的裙子哭喪著臉的表情很真摯,讓人懷疑是石頭對她做了多麼過分的事。
趙綿綿找徐長索哭訴,好像有告狀的意思。
她以前不會這樣,或許真的是因為徐長索救了她一次,又和她分享了心事,讓她更加依賴徐長索。
這種依賴有些越界了,像離群的雛鳥嘰嘰喳喳地依偎著唯一的同類,徐長索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但是他似乎並不打算阻止。
如果他討厭這隻雛鳥,他分明可以把她趕開,但徐長索隻是五指微扣,虛虛緊了緊掌心,猶豫著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覺得要安慰一個跟石頭生氣的趙綿綿,實在很蠢。
雖然很蠢,但他其實想要這麼做,隻是趙綿綿沒給他這個機會。
她氣著氣著,自己就忘了。
她換了一身乾淨衣裙,晚餐又有徐長索捉來的烤魚,趙綿綿就高興得完全忘記了這回事。
睡覺時,徐長索才發現,其實趙綿綿的鞋襪也全濕了,隻是他們沒有帶彆的鞋履,趙綿綿沒有可以換的,居然一直忍著沒說。
徐長索原本覺得自己可以看懂趙綿綿,現在卻又覺得她不可理喻。
為什麼跟一個石頭置氣,也要跑來告訴他,自己鞋襪濕了,卻不找他幫忙。
哪怕沒有換的,脫下來在火堆旁邊烤乾不行嗎?
果然是富貴養大的千金小姐,這樣基本的照顧自己的手段都不會。
趙綿綿已經睡著了,枕著自己的手背,另一隻手搭在臉頰上,看起來很乖。
篝火把她的麵膛映得通紅,如果一直穿著濕鞋子,她或許又會像上次一樣著涼受凍。
徐長索看得皺緊眉,伸手扯下趙綿綿的鞋襪,小巧瑩潤的雙足暴露在空氣中,嫩生生的腳趾頭無意識地動了動。
趙綿綿的腳底被冷水浸得有些起皺,看著可憐兮兮,褲管在腳踝處收緊,篝火的暖光照著她的足心,又照進她的褲管裡麵去……
徐長索忽地扭過頭。
他想起來自己對趙綿綿說過的原話,勒令她不要做一些不雅的動作,讓彆人看到。
可現在,趙綿綿很忠實地遵守了他說的話,嚴嚴實實地保護著自己的雙腳,反倒是被他給親手褪下來。
徐長索聽見自己喉結滾動的聲音,他解下外袍,蓋在趙綿綿的雙腳上,坐在燙得灼人的篝火邊,一隻一隻地替她烤乾鞋襪。
這是個漫長的過程。
在這期間,徐長索不可抑止地生出了一個念頭。
在郊外,趙綿綿能吃到的最好的食物就是烤魚,也總是餐風露宿地睡在野草裡,她已經很不懂得照顧自己,或許,他可以對她稍微好一點。
陛下給他們的時間還很寬裕,剩下的時間還有二十天,接下來的城鎮也比較安全,他們從此以後,可以住在旅舍裡。
趙綿綿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腳上蓋著徐長索的外衣,烤乾的鞋襪放在一旁。
她揉揉眼睛坐起來,晨光之中,徐長索卷起衣袖,捉著兩隻魚朝她走過來,旁邊的火堆上已經架好了一口鍋,準備給她煮湯做早飯。
鍋裡的水快要沸騰,氣泡咕嘟咕嘟地響著。
徐長索的聲音在這之中也顯得溫柔幾分,他告訴趙綿綿,從今天開始他們不走山路了,要準備繞路進城。
趙綿綿張了張嘴,表情有些懵,像是還沒睡醒的樣子。
徐長索以為她要答應,或者趾高氣揚地指責他,早就應該如此,並且指使他進城之後立刻要給她買來可口點心。
可是趙綿綿忽然開口說:“徐長索,我好像有點喜歡你。”
叮啷一聲,徐長索用來清理魚鱗的匕首撞在石頭上,差點缺了一個口。
他低著頭,神情沒變,腦海裡出現的第一個念頭卻是,她又在騙他吧。
就像上次突然說,她隻把身世的事告訴過他一個人一樣,讓他提起心臟,又輕描淡寫地說,是騙他的。
這次大概也是那樣。
但是趙綿綿卻好像來勁了,又重複了一次,這次說得更大聲,語氣也更堅定。
徐長索深吸一口氣,終於手指顫了顫,放下那條被他狠狠刮了一刀、破爛不堪的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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