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菱看著岑冥翳走遠的背影。
布丁趴在她胸前, 被她捏著兔子耳朵。
她在腦海中歎了口氣,喊了一聲:“係統——”
係統平板道:“我在。”
謝菱的神情很麻木,帶著沮喪。
“我這個世界的任務是不是完不成了。”
“為什麼這麼說?宿主。”係統問。
謝菱苦惱地揉了揉額角。
“我被迫拆穿了岑冥翳的把戲, 他好像……不大滿意。”
按道理來說,理虧的應該是岑冥翳。
可是他剛才的神情,卻好像犯錯的是她。
岑冥翳那一句, “你會喜歡我嗎”, 怎麼聽怎麼像是最後的試探。
謝菱隻能理解為,他被拆穿了賭約, 沒了“遊戲”體驗, 乾脆就放棄了,不再執著於要把“謝菱”收入囊中。
“他對‘謝菱’這個人物的興趣全部基於他的征服欲。現在他的征服欲如果消失了, 就對‘謝菱’再也不會有興趣。那這段故事線就進行不下去了。”
謝菱歎息, “係統,我這次任務是不是要失敗了?”
“……”係統沉默,退到後台, 查看著自己的表盤。
表盤中依然是那兩幅情緒數據圖。
上麵一幅折線圖, 是宿主對任務對象的情緒走勢,一如既往的低迷。
另一幅條形圖,則是任務對象對於宿主的情緒變化。
不少情緒條都開始活躍,七號更是如往常一般, 直衝雲霄,看不出什麼變化, 謝菱所說的“岑冥翳對她不感興趣”這件事,更是無從提起。
係統習慣性地又點了一下報錯,果然還是沒有得到任何修改反饋。
它的思維觸手揣到一起,沉思了一下。
係統的數據處理速度是很快的, 短短的時間裡,已經把無數種概率事件過了一遍。
“宿主,作為你的係統,我本不應該乾預你在規則之內的行為。”係統說,“但是需要提醒的是,目前沒有任何任務失敗的跡象。”
“而且,經過這段時間的學習升級,係統可以初步判斷,在兩分五十秒之前,可攻略對象岑冥翳在宿主麵前展露的情緒,並不是惱怒。”
“那是什麼?”
“是傷感。”
謝菱噎了一下。
其實她也好像有那麼一瞬間感覺到了岑冥翳的傷心。
但是傷心和惱怒之間的界限,有時候確實很模糊。
想來想去,謝菱反駁係統說:“算了,你不懂人類情緒的。惱怒和傷感都是消極的情緒,對你來說,太容易認錯了。”
這話係統找不到理由反駁。人類的感情隻能交給人類來評判,這正是穿書係統要找真人宿主的原因。
它沒有再多嘴,隻是繼續提醒道:“目前世界的任務仍然顯示進行中,請宿主繼續努力。”
“知道了——”
謝菱拖著長音。
謝菱說是這麼說,但其實她也還沒想好接下來要怎麼辦。
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過了幾天,岑冥翳一直沒再出現。
謝菱習慣性地瞟了一眼窗台,卻在那裡看見了一隻淺粉色的紙鶴。
她伸手拿進來,關上門。
上麵寫著兩句話。
——【隻有想到你才會讓我高興。我給你的那些信,你都留著嗎?】
第一句話,謝菱懶得理。
第二句話,卻是個很好回答的簡單問題。
謝菱挑了挑眉,坦誠地回:“沒有,都撕碎扔水裡了。”
沒過多久,窗外扣扣兩聲,她心裡一緊,差點以為是喜歡走窗戶的三皇子來了。
她打開窗,外麵停著一隻翅膀灰撲撲的鴿子,腦袋點來點去的。
它脖子上掛著另一隻小紙船,謝菱接過來,給了它一小塊碾碎的桃花餅。
一隻翅膀灰撲撲的鴿子送來一隻小小的紙船。
那人好像有些委屈,問她:【怎麼這樣?你給我的回信,我每一封都好好收著,隻恨不能貼身藏起來。】
謝菱捏著那張紙看了會兒,不知道為什麼,這人的語氣,又讓她莫名其妙地想到了那日岑冥翳垂著美、低著眼,像被淋濕的大狗一樣從她窗前離開的情景。
或許她最近想起岑冥翳的次數有點太多了,形成了不好的習慣,看到什麼都想到他。
謝菱想了又想,終究是沒像以前那樣一把撕掉,而是把這兩張信紙一起收進了書桌的角落裡。
她原先一封封全都扔掉,是謹防被人發現。
但如今院子裡的人都很守規矩,從不亂進她的房間,將這信留下來也無妨。
聽說宮中幾年前就在大興土木,把一處偏遠的宮殿翻修重整,近段時間似乎終於有完工的跡象。
不少附近的百姓跑去看熱鬨,其實隔著高高的宮牆,什麼也看不到,但尋常百姓就是對皇廷權貴的生活很好奇。
連謝華玨都在說,那新起的樓苑會讓誰住。
上次謝華玨在酒樓前乾的事情,謝華玨和謝菱心照不宣,兩人再也沒有提起過這事,仿佛那一晚同枕而眠也隻是錯亂的記憶。
謝華玨依舊是從前的高傲模樣,隻是偶爾會跑到謝菱的院子來待一會兒。
謝菱不關心這個,懶懶地回道:“總歸是那皇宮裡的人,與我們有什麼乾係。”
結果當天謝兆寅回來,就對謝菱說:“花菱,拿兩樣你的物件,並你的生辰八字一起給我,要送到欽天監去,測算居所方位。”
謝華玨嚇得差點腿軟。
她拽著謝菱,用力瞪著眼睛,看起來很凶惡,好像在怪罪謝菱,“我都說了,你不聽我的。”
謝菱也有些犯懵。
她問謝兆寅:“欽天監……要測算我的居所,是什麼意思?”
謝兆寅看著兩個女兒嚇呆的樣子,笑了下,好像找到了一點樂趣,然後才解釋說。
“宮裡有位娘娘查出身孕,陛下龍顏大悅,決心為這個未出世的皇嗣祈福。陛下讓禮部、欽天監一同選出了二十位‘有福之人’,一同住進宮中新建的宮苑,直到皇嗣落地。”
“花菱是這一屆的神女,也在應邀之列。”
這是好事,也難怪謝兆寅心情愉悅,還有心思同她們開玩笑。
為皇嗣祈福,有這等榮耀加身,不論是對謝菱,還是對謝家,都是極有襄助的。
謝菱扯了扯唇。
且不論這件事的利弊,難道這些人不覺得皇帝太過依賴神佛之說了嗎。
現在正值已故八皇子的陰雲籠罩著宮裡宮外,此時有皇嗣喜訊,皇帝的高興可以想象得到,但,召集眾人祈福……還是太過誇張。
不過謝菱也沒說什麼,對她而言,無非是去宮裡住幾個月。
去宮裡……離三皇子更近了。
想到三皇子,謝菱又是一陣頭疼。
又過了幾日,謝府的管事出現在門外,說前廳有人請三姑娘,是宮裡來的人,要見得急,讓三姑娘不必打扮了。
謝菱皺了皺眉,不知為何催促得如此急,但也隻好先跟著管事到前廳去。
到了前廳,果然是宮裡的人找她,而且是禮部的人。其中有幾個,謝菱之前甚至是見過的。就比如在女官之中,站在最末等的那個年輕女子便是晉玉祁的姐姐,大約是憑借晉琺的關係和麵子,在禮部謀了個職位。
想必他們是為了皇嗣的事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