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兆寅正跟他們寒暄,看見謝菱來了,讓她過去打招呼。
謝菱還未行禮,為首的那人就說:“不用了,過幾日,謝姑娘便是陛下親點的‘瑞人’,不必向任何人行禮。”
瑞人。
謝菱不大喜歡這個稱呼。
沒容她多想,幾個女官走到她身後,將她包圍起來。
謝兆寅吃了一驚,問道:“這是做什麼?”
禮部為首的那人依舊是一臉笑容,眼中卻看不出什麼神色,仿佛戴了一張假麵一般。
“這是必備的程序,我等必須要對所有瑞人的居所進行檢查,看是否有不潔之物。”
搜查?
這樣突如其來,謝兆寅也不由得發火:“哪有這樣辦事的,你們……”
“謝大人,你這是要阻撓嗎?宮中有一位公主也被選為瑞人,在公主府,我等可是沒有受到不敬的。”
這意思很明顯了,謝兆寅雖是高官,可難道能高過公主去?連公主都不敢對他們不敬,足以見得底氣。
謝兆寅怒氣上湧,卻也不得不壓抑住。
“好了,請帶路吧。”
謝兆寅不發話,謝家的下人也就沒有動,一時有些僵持。
女官隊列末等的晉表小姐目光轉動,看見了站在一旁的謝華玨。
便笑道:“華玨,不如你來帶路吧。”
晉表小姐眼中含著星星點點的惡意。
謝菱原先就得罪過她,後來更是害得晉玉祁神思不屬,遭舅父責罰。
若不是晉玉祁受罰太重,日後還不知道會不會丟了晉府繼位人的身份,晉表小姐又何苦削尖了腦袋來當女官,就盼著能好好表現,彌補晉玉祁的過錯。
恰巧這次撞上了謝菱,她就想給謝菱使點絆子。
她知道謝華玨與謝菱姐妹感情不睦,甚至謝華玨根本就是很厭惡這個妹妹,想必非但不會在這件事上幫謝菱,而更有可能害她,於是故意叫謝華玨帶路。
謝華玨正被眼前的陣仗嚇得有些呆住,突然被點了名,猶豫了一下,走上前。
她看了眼父親,又看了眼一臉親熱地拉住她的晉表小姐。
終於,在謝兆寅強壓怒氣的示意下,謝華玨咽了咽口水:“那,請隨我來。”
謝菱被困在前廳,她的院子還維持著她被叫到前廳時的樣子。
有些淩亂,到處的細節都彰顯著這院子的主人有多猝不及防。
禮部那幾個人卻很滿意,他們很快動手,毫不顧忌地到處翻起來,將院子裡翻了個底朝天。
那程度,恨不得將每一塊磚都掀出來看一下。
晉表小姐看著一旁無所適從的謝華玨,笑著說:“謝姑娘,你對你妹妹的房間比我們更熟悉,不如你也一起找找?若是沒有什麼臟東西還好,但要是找到什麼不該有的東西,你妹妹這個瑞人可就難當了。”
她眼中帶著濃烈的暗示。
謝華玨咽了咽口水,點點頭。
她沒想到印象中高高在上的禮部高官竟如此野蠻,大翻女子閨房,這跟將女子剝了外衣示眾有什麼區彆。
謝華玨走進屋裡,主動去翻謝菱的床榻。
當然是找不到什麼東西的,謝菱那個膽小又寡淡的性情,平時連趣味喜好都很少見,房裡怎麼可能有巫蠱之物。
但,畢竟是女子的床榻,由她來翻,總比被陌生人翻要好。
謝華玨將被褥全都團起來,堆到一邊,以示此處乾乾淨淨。
一個女官隨後走進來,即便謝華玨已經仔細檢查過床鋪,她依舊不放心,看了一眼謝華玨,那眼神讓人很不適,好似被輕瞧了一般。
她走上前,把謝華玨已經檢查過、團起來的被褥又打開,拎起來大肆敲打了一遍,隻恨不得把裡麵的棉花也敲出來一般。
謝華玨咬了咬牙,後退兩步,摸到了書桌沿。
他們查得這麼嚴,謝華玨也不得不更嚴格些,隻怕萬一花菱真的有什麼把柄,她沒提前發現,反倒叫這些人給查了出來。
謝華玨拉開抽屜,仔仔細細摸了一遍,摸到一個突起。
這裡麵有夾層。
謝華玨視線悄悄後撇,確定沒人在看這邊,小心翼翼地把夾層翻開。
裡麵是幾封淺粉色的信紙,疊在了一起。
謝華玨心裡咯噔一聲,把抽屜往裡推了一點,藏進黑暗中,借著一點點光,將信紙翻開。
那字跡鐵畫銀鉤,定是個男子的信。上麵語氣親密的內容,謝華玨掃了一眼,便看得清清楚楚。
謝華玨眼瞳微縮,大吃一驚。
“謝姑娘。”身後女官的聲音響起,“那邊有什麼問題嗎?”
謝華玨抓起那幾張紙,單手揉皺,迅速地藏進了衣袖,粗暴地用另一隻手塞進深處,紙張硌得小臂有些疼。
謝華玨轉身,笑了下:“沒有,大人。”
女官狐疑地看她一眼,走過來推開她,親自檢查。
那個夾層並不顯眼,但是以他們這樣的嚴密,不可能躲得過。
果然,那女官覺得觸感不對勁,竟然將桌子推倒,把抽屜整個卸了下來。
“這是什麼?”女官指著那個空空如也的夾層。
謝華玨笑著說:“許多閨閣女子的梳妝台都有的,叫暗層。一般用來放些私/密的手記,我還從沒機會偷偷看我妹妹的桌台呢,結果裡麵什麼也沒有,真無趣。”
女官聽罷,就不在意地把抽屜又放了回去。
他們是來找巫蠱之物的,對於這些日記手劄不感興趣。
謝菱房裡最終被搜了個遍,當然什麼也沒有。
禮部的人做儘粗魯行徑,麵上卻依舊端著一副禮儀架子。
離開時,還說了一連串冗長的廢話,謝兆寅聽得臉皮抽搐,顯然是強忍著怒火。
謝菱匆匆回了自己的院子,看到裡麵仿佛被洗劫過的場景,心裡就一咯噔。
她快步走進臥房,發現書桌被整個推倒,抽屜歪歪扭扭,猜那幾封信大約是被人看見了。
果然,不能心軟。隻要不處理徹底,就會招來風險。
身後腳步聲靠近,謝菱回頭,就見謝華玨展開衣袖,塞了幾個紙團到她手裡。
“裡麵的東西就當我沒看過,我們兩不相欠。”謝華玨說了一聲,扭頭就走,步伐極快。
謝菱展開紙團,果然是那兩張被揉皺的信紙。
看來是謝華玨幫了她一次。
其實她都已經做好承認自己與人私相授受的心理準備了。
畢竟,這也怪不了彆人,是她自己決定要留下這兩張信紙,就要做好承擔風險的準備。
謝菱捏著那兩張信紙,在指尖摩挲了下。
卻依舊沒有撕毀,而是疊好放進香囊中,薄薄兩張紙,倒還勉強塞得下。
她要用這個香囊提醒自己,不要懷疑自己,不要莫名其妙地心軟,否則後患無窮。
畢竟,她前幾個世界一直是這麼走過來的。
她能相信的人,隻有她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 謝·一直很點背·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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