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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還沒到,就聽見了她的聲音。

“兩個惡鬼上身的敗家玩意兒,家裡留不得一點東西……”

她罵罵咧咧走進屋,手裡拿著兩個黃白相間的苞穀棒,笑著遞給白小芽,並解釋道,“黃糕粑已經被遠樹和玉紅吃了,那兩個饞嘴的東西,見不得家裡有餘糧,我這要不是腳快,再晚些回去,連苞穀棒都要沒了。”

本家人見到她並沒有拿來黃糕粑,都愣了下。

隨即就都歎了口氣,眼下正青黃不接,去年的陳穀已經吃得差不多了,今年的穀子還沒到收的季候,稻穗剛結粒,還是青的,不巧碰上地龍,又連下三天暴雨。

幾乎家家戶戶的水稻都遭了殃,一場持續了三天的暴雨,將田中稻穀毀去大半,另一半沒毀掉的,因這場大雨,產量也會驟減。

原本畝產是四擔,侍弄得好的,畝產能達到五擔。

然而這場暴雨,今年畝產能有一擔都不錯了。

因而這個時候,誰家要是還能剩兩擔穀子,那都是極為富足的。

普通人家裡,現在哪家都是勒緊褲腰帶在熬。

白小芽笑著連連道謝,她知道江二嬸能拿來吃的,這些本家人就會覺得她很好了,她也很識時務的說著感激的客套話。

當她接過來拿到手上時,頓時就愣住了,一股子酸臭味彌漫在鼻尖。

這不知是放了幾天的苞穀!都起了發臭的黏液。

原本餓得難受,聞著手裡的酸臭味,白小芽是一點也吃不下了。

她生活的世界,是衣食無憂的,不說頓頓吃新鮮的,至少不會吃走味腐敗了的食物。

這倆苞穀,已經嚴重變味了,她自己吃不下,也不可能給江家兄妹吃。

然而江二嬸就在屋裡,總不能當著她的麵給扔了,那豈不是打她的臉。像江二嬸這種人,不能明著得罪,隻能暗著來。

“二嬸子,天也不早了,勞累你為我們家忙亂了這些天,您也餓了吧!”白小芽將餿了的兩個苞穀塞到江二嬸的懷裡,“您是長輩,又為我家勞累,您吃罷!”

江二嬸的臉再次僵住了,她哪裡吃得下。這可是還沒鬨地龍時,她家已經擱了兩天兩夜的苞穀。

眼看著都快到大暑了,煮苞穀這種東西,哪裡放得住,擱不了兩夜就走味了。

她本來是打算給豬吃的,結果豬圈也在地龍中毀了,她家的幾口大肥豬都被埋了。

這倆餿苞穀沒地兒去,扔了又可惜,恰巧白小芽這個餓死鬼投胎的找她要吃的,正好拿了來做人情。

哪裡知道白小芽這死丫頭又來這一出?

隻是,本家人都在交口誇讚白小芽懂事。

江二嬸黑著臉,又不能說什麼。

誰讓她拿的是已經餿壞了的苞穀給人家新媳婦吃?

“行,那嬸子就拿走了。天色不早了,你二叔他們應該也快回來了,他回來讓他守著,自己的兄長侄兒,他不守誰守。”

最後客套了幾句,江二嬸陰沉著臉拿著餿壞的苞穀離開了。

見白小芽又將那兩個苞穀還給江二嬸,被江二嬸帶走了,江玉姝走到白小芽身邊,眼巴巴地看著她:“嫂子,您不是餓壞了嗎?怎麼將苞穀又還給二嬸了?二嬸她……從她那裡拿到吃的不容易的……”

白小芽見小姑娘餓得一臉菜色,知道她也是餓壞了才舍不得江二嬸拿來的那兩個餿苞穀。

“玉姝啊,咱們不吃那餿壞了的苞穀,吃了會肚子痛的。”白小芽柔聲地和她解釋了原因,接著又摸了摸她的頭,“玉姝等等嫂子,嫂子去灶房找找,看看能不能給你們做點吃的。”

哭得已經虛弱無力的李春花,艱難地抬頭看了眼白小芽,紅著眼道:“唉,難為你了……”

“娘你這是什麼話,都是一家人,有什麼難為不難為的,煮飯的事本就是媳婦該做的。”白小芽麵子話說得漂亮,完全就像前兩日的事沒發生過一樣。

前天上午,原主才哭鬨著要改嫁,她是知道的,可現在,她隻能裝失憶,那件事,隻要江家人不提,她就當沒發生過。

白小芽說完就往灶房走,沒注意到一直低著頭的江遠山,在她和江玉姝解釋了一番後,抬起頭,目光複雜地看了她一眼。

江遠山覺得眼前這個女人似乎變了,像是換了個人,性格、氣勢,說話時的語氣,與以前完全不一樣了。

以前的她,不是這樣的。

都是一個村裡長大的,他又不是沒與白小芽接觸過。

然而眼下,他也沒功夫去深究。

無論白小芽變成什麼樣,隻要她一日不離開江家,一日便是他嫂子,這是不可更改的事。

……

白小芽打定主意做好一個溫柔賢惠的寡嫂後,便很稱職的立刻上崗就業。

彆的並不需要她操心,她一個新過門的小寡婦,隻需要哭喪以及守靈就行。

今天是最後一晚,明天就發送上山,江家這件大事,也就塵埃落定了。

接下來,便是想法在這裡活下去,還要活得好,總不能頓頓野菜煮水吃,都能把人吃死。

憑著原主的記憶,白小芽走進地上裂開一個大口子的灶房,一眼掃過去,令她不由得抽口氣,窮,不是一般的窮。

屋裡隻有半個葫蘆狀的老南瓜,書裡寫的是叫倭瓜,擱在古代,很多地方確實也叫南瓜為倭瓜。

除了半個老倭瓜,還有兩顆焉了的大白菜,半筐子苞穀,已經見底的米缸,以及半簸箕黃豆……就這些。

白小芽扶額……真愁人啊。

她又努力回憶了下書中劇情,想到江玉姝的錦鯉運氣,頓時眼前一亮,幸福的生活在向她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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